好像有什么不同了,好像又没什么不同。
这样吵闹而平淡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后,古色古香的府邸里总算迎来了深冬。
作为建在最北的琅琊云氏,深冬时节甚至称得上恐怖。狂风绕屋咆哮,暴烈凶猛如世界末日。黑夜常常提前降临,天空沉得宛若和地面融为了一体,一切都被淹没在可怕的暴风雪的旋涡中。
榆非晚再也不敢出去玩了,哪怕待在屋子里,她也是冷得发抖,每日都要黏着云时起。
可他性格安静沉闷,俊俏的脸上也是覆着终年不化的冰雪,几乎每日都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案前,时而翻着一些古书,时而在竹简上写点什么东西,根本不会陪她说话。
榆非晚闲着无事,便把磨墨的技术学得愈发熟练。
所以常常是,他在书案边安安静静地写字,她在旁边帮他磨墨。
等她累了,就伏下身体,悄悄地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靠着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云时起听到沉稳平静的呼吸声传来,才微微侧过眸子,深深地看了看那张在火光下楚楚动人的小脸,心里好像软了那么一刻。
又过了几天,榆非晚把磨墨这件事玩腻了,便也不帮他磨了,转而去寻其他好玩的东西。
云时起按在书页上的手指紧了几分,眸光沉沉地看了看那枚砚台,只一瞬便收回了目光,重新翻阅着古书。
榆非晚在屋中翻找了半晌,总算是找到了几本她能看得懂的书。
绘满图画的那种。
只是她看了半天也看不懂这画的是什么,便拿着这本书来到了云时起跟前,摊在他的书案前,道:“他们在做什么啊?”
云时起见她回来了,眸中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愉悦,冷沉的脸色似乎平和了一些,垂眸看下去。
却见书中绘满了各种活色生香的男女销魂之状,栩栩如生,就连细节都画得清清楚楚。
他耳尖一红,猛地把这本书合上,冷声道:“荒唐。”
榆非晚眉头一皱,道:“你怎么又凶我?我又没有吵你,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罢了,难不成你不知道?所以恼羞成怒选择来凶我了?”
越说她越觉得自己没想错,便撇了撇嘴,道:“原来你也没有多博学……不知道就不知道嘛……还要凶我。”
云时起烦躁地阖了阖眼,冷冷道:“我知道。”
“那你就说给我听啊。”榆非晚道,“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姿势……啊?”
云时起抿了抿唇,道:“这是夫妻才会做的事。”
榆非晚道:“什么是夫妻?”
云时起沉吟了一会,道:“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生活。”
榆非晚微微一笑:“那我们是夫妻吗?”
云时起一怔,道:“不是。”
榆非晚道:“可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不就是夫妻吗?”
云时起皱了皱眉,道:“一男一女互相喜欢,并结为连理的才叫夫妻。”
“哦。”榆非晚应了一声,转而道:“可是我喜欢你啊。”
云时起眸光颤了颤,道:“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就喜欢我了?”
“我知道啊,我就是喜欢你。”榆非晚笑眯眯道,“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是你把我带回家的,你生得好看,身上也好香,好暖和,除了有点凶,其他都好,我真的很喜欢你。”
“闭嘴。”云时起冷冷地训斥道,“以后不准说这种话。”
“我就要说。”榆非晚固执道。
此后的每一天,她都要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说喜欢他。
学到的知识多了一点,又要问他:“你娶我好不好?”
云时起每次都是冰冷地拒绝。
可她依然坚持不懈地说。
一连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面对她这些不太正经的话,云时起已经免疫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没有喊她闭嘴,也没有拒绝过她,只是冷淡地沉默着。
又过了一些日子,大抵迎来了第五个深冬。
每到这样寒冷的冬天,榆非晚的身体都会变得特别虚弱,亦会变得特别疲倦,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
而云时起则在一旁深深地看着她的睡颜,眸中划过一丝忧愁。
他不太清楚具体的原因,但大抵能猜出来一星半点。
他是天降而生,身负真龙血脉。
她同他一样是天降而生,极其怕冷,大概也能猜出来是和龙相对应的凤凰血脉。
应当是被琅琊云氏特殊的地理位置克制了。
他沉默寡言了几天,每每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极为复杂,而以往他都是冷淡地坐在书案前,如今倒是日日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
修长如玉的手指温柔地捏了捏她的小脸,缓缓下移到那片红润的薄唇上,轻轻地揉了揉。
忽然想到他刚开始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总是会把人惹哭,不知道怎么哄,鬼使神差地把手指伸了过去,被她一口含住后,竟真的不哭了。
而他这么爱干净的人,应该马上把手抽回来的,兴许是怕她又哭了吵得他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也容忍了她的行为。
云时起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好久,情不自禁、像是撞了邪一般,将自己的唇贴上去,极轻地揉过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