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肆倒是个呛脾气:“嫌我们这群难民臭,那你滚啊!干嘛在这里逗留啊!你——”
话戛然而止。
温幼宜挑起眉,因为景肆突然双眼涣散,咣当一声倒地了。
……碰瓷吗?
她捏着鼻子靠近,估摸着景肆应该是饿晕了,面黄肌瘦,应该好久都没吃饭,唯一有的便是水,这才给同样处境不好的萧枭送水来。
萧枭吓得不轻,哭喊着晃动景肆:“景肆!景肆你怎么了!”
他哭着求助温幼宜:“漂亮姐姐,景肆怎么了?”
温幼宜悄悄变出一粒药丸丢给萧枭:“给他吃了。”
萧枭虽傻,却听得懂人话,将药丸塞入景肆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景肆蜡黄的脸色有所好转,羽睫颤动,但仍没有醒来。
温幼宜从储物囊里拿出一包点心丢给他俩:“吃了它,一天之后,会有个缺耳朵的小女孩来接你们,你们两个跟小女孩走,不要问为什么,这是你们唯一能够摆脱这里的机会,听懂了吗?”
萧枭点头如捣蒜。
温幼宜迈步离开。
“等等!”
萧枭从口袋里拿出一枝干瘪的桃花枝,上面还零散地挂着几片破败的桃花:“谢谢姐姐,送给你。”
温幼宜怔愣,回过神时,竟然已经将桃花枝捏在手中。
萧枭对着她傻笑:“春天的时候,我被捆在桃花树下,这是我选得最好看的一枝,我就知道它有用处!一直藏到了现在呢!”
幼宜怔愣听着,很是意外。
曾经的萧枭只因她说了一句想看桃花,就买了一座山,为她种了整座山的桃花园。
杀伐果决的煞神穿着粗麻布衣,勤恳把花种好,只为博她一笑。
她还记得那时候,站在山顶向下望去,淡粉色的花瓣望不到头,美若幻梦。
她很喜欢那个地方,常到萧枭的桃花园去做客,与他一起浇水施肥,躺在树上,畅聊人生。
时间久了,他的桃花源竟修炼出了一个桃花精。
小桃花精伶俐活泼,许是因为是她有一日浇水时受伤,血滴在上面的缘故,容貌竟有几分像她。
小桃花精天真烂漫,常常独自到修真界去玩,时间久了,竟与无法修仙的凡人相爱,还生了个孩子。
那孩子被游历的神仙看到,乍一看还以为是她温幼宜生的崽,八卦传遍了天神两界,连她都忍不住和一群神仙去偷看。
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眉眼像她,嘴巴像凡人,当真像她跟凡人生的孩子。
朋友们笑得合不拢嘴,她也忍俊不禁,说这孩子以后可以认她做个干娘。
萧枭陪她一起来的,听到这话咬着牙笑:“算了吧,这孩子肉体凡胎,配不上叫你一声干娘。”
她一愣,扭头看萧枭,只见萧枭眸色沉冷,有阴鸷夹杂其中。
没过多久,她听人说,小桃花精在煞神殿偷东西被抓了。
不为别的,小桃花精的孩子染了重病,无药可医,桃花精想求她帮忙医治,可那时她有公务在南海,无人愿意帮桃花精传消息,桃花精被逼无奈,去瑶光神殿偷取仙丹,却被萧枭抓了个正着。
在神殿偷东西,又是小妖精,按照律法,要处以死刑。
此事情有可原,小桃花精又是熟人,她听到消息就连忙赶回,本以为萧枭会网开一面,却只看到了小桃花精的尸体。
萧枭给她斟上一杯茶,轻描淡写地道:“人妖相恋本就是大忌,还生了个贱种,甚至为了贱种偷到了你的头上,忘恩负义,无药可救,本尊给她个痛快,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她听着只觉得陌生。
萧枭在外名声不好,人人都道他残忍无情,她却觉得是污蔑。
只因她认识萧枭以来,萧枭在她面前就像个活泼的小傻子。
毕竟萧枭是她从天道手里强抢回来的灵魂,他是不是好人,她还能不知道?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外人口中的萧枭。
他品着茶,嘴角带着浅笑,对她道:“不要在意不重要的人了,快来尝尝这茶,是我新为你收的,你喜欢吗?”
刚杀了个母亲,母亲的孩子还在等着她回去,他竟如此态度。
她忍无可忍,决定去救孩子,哪怕神明不能轻易干涉凡人性命,她也坚决要救。
可赶到小桃花精家里,却见父亲神情涣散地抱着已故多时的孩子,只等着桃花精回来见最后一面,一起把孩子埋了。
她有能力救回刚死的人,但孩子已经咽气多时,她也无力回天。
孩子父亲已然不抱希望,只问小桃花精的下落。
没想到萧枭不知道从哪变出了小桃花精的尸体,咣当一下砸男人面前。
“死了,因为她以下犯上,偷我的东西。”
一瞬间,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刺破天际。不日后,修真界便传来男人悬梁自尽的消息。
这消息传来时,她命人转达萧枭,自己暗中观察。
萧枭正在逗鸟,听到男人悬梁自尽,神色不改,拿吃食逗鸟:“快说幼宜神族第一美~”
因出了小桃花妖这事,萧枭怕再出个像她的妖精,用大火焚烧了整座山的桃花,沉迷教鸟说话。
她因此事与萧枭关系降到冰点,萧枭跪在门外不吃不喝求她好几日,她也置若罔闻。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能冷情到如此地步,尤其是一个也同样受到过伤害的人。
她不想再见到萧枭,但浔微和沈暮等人联合求情,带着萧枭进了她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