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后,所有事几乎都和嫔妾预想的一样。只是在这其中,嫔妾算错了一步。”
“什么?”沈晏辞问。
“嫔妾没有预到,会对您动了真心。”
南瑾倏然抬眸,唇角划过一缕凄微苦笑,
“嫔妾入宫这么久,只见您落过一次泪。便是在嫔妾小产时,皇上对我说,让我别伤心,说咱们还会有孩子的。那时您背过身去,可嫔妾还是看见了您落在龙袍上的泪。
后来,畅音阁的那把火将嫔妾困于其中。皇上为救嫔妾,不顾龙体安康,亲手在废墟中挖掘,以至于双手都被烫出了水泡。
这一路走来,嫔妾因着得宠,曾多番被人污蔑、构陷,而皇上都愿意相信嫔妾、护着嫔妾。
嫔妾出身奴籍,哪里值得皇上如此真心相待?”
她眼泪不受控地滑落,落在地上,仿佛破碎有声。
却没有一滴,是为了自己而流,
“皇上曾与嫔妾说过,您在万人之上,就免不得要遭了身边亲近之人的谋求与算计,难得几分真心。
那时您牵着嫔妾的手说,唯有嫔妾与旁人不同。可嫔妾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凄惶摇头,自嘲般笑着,
“或许唯一不同,便是嫔妾比她们更甚之。就连最初与皇上的相遇,都是因着嫔妾的满腹算计。
皇上方才问嫔妾,既要替父母报仇,为何又不想法子利用您去算计镇国公府。
嫔妾也想过嫔妾真的这么想过!
父母之仇嫔妾此生都放不下,但若要为了报仇,而利用一个真心实意对我的男子。嫔妾做不到
嫔妾不愿再欺骗皇上,也一早就想与皇上坦白。但嫔妾胆小怯懦,不敢亲口对皇上说出这些,也不愿看到皇上对嫔妾失望。所以只得将这些写成书信,藏于香囊中”
沈晏辞眉宇间闪过一瞬的心疼,却仍旧郑重了语气问:
“既从前不敢,为何今日又要与朕说个明白?”
南瑾道:“嫔妾一直以为,贵妃待皇上真心。却没想到,她竟也在背地里这般算计着您嫔妾明白,皇上下旨处死贵妃,您定也是伤心透了。”
她抬眼看着静静摆放在龙案上的朝服,
“今日内务府送来了朝服,陈公公说,这朝服已经超越了嫔位的仪制,更多添了许多皇上对嫔妾的心意。嫔妾越想越觉得自己愧对天颜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拖延越久,只会让这把火烧得越旺。长痛不如短痛,嫔妾不愿成为下一个贵妃,再伤透了皇上的心。所以无论如何,嫔妾都不能再隐瞒皇上半分。”
该说的话皆已说完,南瑾只在提及她对不住沈晏辞之处时,会动情落泪。
却到了她该为自己求情时,反倒是不哭了。
只是笑中带泪看着沈晏辞,缓缓道:
“嫔妾亲手杀死了长姐,又屡次罪犯欺君。大懿律法严明,嫔妾是天子嫔御,更该罪加一等。”
说着叩首下去,语气决绝道:
“还请皇上将嫔妾打入冷宫,待来日嫔妾诞下与皇上的骨肉后,再定了嫔妾死罪,以正宫闱纲纪!”
沈晏辞蹙眉道:“你这是胡话。冷宫如何养胎安置?”
他拽着南瑾的肩膀,稍稍势力,态度强硬要扶她起身。
却不料南瑾情绪大悲大痛,已是承受不住,竟仰头歪在了他怀中,昏厥过去。
“瑾儿!”
沈晏辞紧紧拥着她,
明明是回暖的天气,可她的身子却那样凉。
凉得灼手。
侯院判来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