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身子,灌涌着紫红色晚霞的眼眸里多了一片留白:
“学姐,你还记得吗,当你第一次问我,有没有想过‘弄死’这场活动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片晚霞天里。”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陈聆枫,良久,她说——
“但那天我也说过,我不邀请,不鼓动任何人和我站在一起——尤其是你,祈夏,我也不需要你们做任何需要承担后果的决定,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花祈夏眼神微黯,她吸了一口气垂下目光:“……记得。”
“所以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塔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侵占天幕的残霞释放出最后的亮光,连鸽子的雪白都被它吸纳了,天空下的人眺望时,只能看见四只灰黑色的点。
花祈夏望着头顶自由飞翔的鸟,它们展开翅膀时如草原上鸣叫的苍鹰:“那天……”
……
砰!
a号礼堂的安全通道荡起一片浮灰,乔星灿脸色苍白,重重捶打在门上的拳头震出一片片反光:“他疯了……疯子,他是个疯子……”
陈聆枫在少年鲜红的眼睑里止住了话音,她的转述给这座曾彩带纷飞的礼堂覆上了一层阴霾:
“祈夏说她知道,你们为了不刺激她,一直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陪她过节,怕她陷在痛苦里——但我想,她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脆弱。”
“说句实话。”
陈聆枫叠起一条腿,双手环抱在身前一一看过在场的三个大男人,不乏直接地:“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们的心态还不如一个18岁的祈夏。”
对这句尖锐的评价,闻人清和不置可否,他回想起在那棵苍老的雪松上,在那座潮凉的高墙下,女孩从矢志不渝的自我开解与乐观——
【要是这回我成功了呢,我就写,花祈夏,女,十八岁,悍然拒当d国王妃,视王室如粪土……听起来也怪霸气的……】
【十八岁的闻人清和没能爬上去的树,十八岁的花祈夏爬上去了。】
【如果是我,我会把这个故事改成……将来还会与唐泰斯见面……】
闻人清和是一个很少被旁人主导思维的人,但是现在听见陈聆枫的尖锐评判,他却在这些回忆中将思绪延展得更深,对方说到“乐观”,记忆力良好的男人恍惚想起了一件事来——
“在活动开始之初,她就是一个比我们都乐观,自信的姑娘。”
【这是绝对的正确,闻人先生。】
闻人清和视线下移,看着自己合上的书封终于轻轻笑了笑——
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怎么还会顾忌她的“怯懦”。
“你这句话……”
陈聆枫弹了一下肩上的流苏钻石耳线,轻啧一声:“怎么跟祈夏下午说的有些像。”她说完就摇摇头,只当自己忙昏了。
而从始至终,蹲在角落里的男人都一言不发。
自打陈聆枫说话后,燕度手里那只银黑色的打火机就一下一下机械地抛起来,又一下一下落回掌心——
他们在讨论花祈夏的立场。
燕度只在一遍一遍把自己的心脏凌迟,用陈聆枫转述的,女孩那天的经历一次次劈开自己的血肉,直到打亮的火苗燎过他的指腹,他才转了手,橙红火光勾勒出他的脸庞——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没人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