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你的脏手!"雅蚩的嘶吼撕破晨雾,蛇形骨鞭如毒蛇吐信般直刺朱允熥后心。
他身后的落花洞死士同时结印,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数百只赤足蜈蚣、人面蜘蛛如黑潮般涌出,虫足摩擦声令人头皮发麻。
朱允熥恍若未闻,脚步沉稳地抱着阿依娜走向溪边的榕树下。少女垂落的发丝扫过他手背,带着蛊毒的冰凉。
他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在盘根错节的树根间,用披风垫住她的后脑,指尖擦过她颈间的曼陀罗刺青时,发现那印记竟在诡异地蠕动。
就在他直起腰的刹那,蛊虫群已爬至脚边。最前端的人面蜘蛛刚扬起毒牙,朱允熥周身突然腾起漆黑如墨的煞气。
山风骤停,枯叶悬在半空,整片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轰!"
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爆开,最先接触煞气的蛊虫瞬间化作齑粉,灰白色的毒雾蒸腾而起。
后方的蜈蚣集体翻转身躯,百足疯狂蹬踏地面向后逃窜,几只甚至撞在同伴身上,发出甲壳碎裂的脆响。
雅蚩踉跄着扶住竹索桥,喉间涌上腥甜——那铺天盖地的威压竟让他体内的噬心蛊都在剧烈颤抖。
雅蚩踉跄着扶住摇晃的竹索桥,指尖擦过喉间渗出的血珠,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
方才那股能让噬心蛊都战栗的煞气,分明是中原顶级高手才有的气势。
他往后退了两步,骨鞭横在胸前,白发被山风掀起:"中原来的人!苗疆的水很深,你现在回中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朱允熥周身缠绕的血雾突然暴涨,苗刀上的银铃发出刺耳的嗡鸣。
眨眼间,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猩红残影,空气中只留下扭曲的空间涟漪。
雅蚩身后的死士慌忙驱使蛊虫阻拦,可那些原本凶暴的人面蜘蛛、赤足蜈蚣,刚触及血雾便发出焦糊的声响,在半空抽搐着坠地。
"一起上!"雅蚩嘶吼着甩出骨鞭,倒刺擦着朱允熥的衣角划过。四名死士同时抽出苗刀,刀刃上淬着的蓝汪汪毒液映出他们扭曲的面容。
然而下一刻,朱允熥的苗刀已化作血色流光——刀锋掠过脖颈的瞬间,竟听不见皮肉割裂声,唯有细密的血珠从咽喉处喷涌而出。
死士们捂着脖子跪倒在地,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
雅蚩瞳孔骤缩,看着朱允熥足尖点地掠至眼前,苗刀上滴落的鲜血在青石板上绽开朵朵红梅。
那股煞气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他膝盖发软,几乎要跪倒在这个少年面前。
苗刀寒光离雅蚩咽喉仅剩三寸,锋利的刃口甚至已经划开他颈间油皮。
就在这时,榕树阴影里传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呢喃:"住住手!不要杀他。"
朱允熥握刀的手猛然僵住。刀锋上滴落的血珠悬在半空,映出雅蚩惊恐的瞳孔。
他回头望去,只见阿依娜不知何时已经转醒,靠在盘根错节的树干上,苍白如纸的脸上沁着冷汗,破碎的银冠歪在发间,几缕青丝黏在染血的唇角。
"为什么?"朱允熥喉间滚动,指节捏得发白。
少女费力地抬起手,腕间银镯滑落露出大片青紫淤痕:"他他曾在我被抓时故意放走我"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黑血溅在她染尘的裙摆上。
雅蚩握着骨鞭的手剧烈颤抖,喉结动了动却说不出话。阿依娜缓了缓神,强撑着露出一抹笑:"你走吧!上次我知道是你放过了我,这次我也放过你!"
山风掠过溪面,卷起她凌乱的发丝,发间残余的璎珞碎片轻轻摇晃。
白发男子沉默许久,最终收起骨鞭,转身时银饰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冷光。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间,朱允熥立刻快步奔到阿依娜身旁:"你没事吧?"
"小锅锅你是在担心我么?"少女仰头望着他,因失血而泛青的唇角勉强勾起弧度。
破碎的衣襟被风掀起,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朱允熥耳尖瞬间涨红,慌乱地别开脸。
山间的雾气渐渐浓重,朱允熥等了许久,却再没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他悄悄转头,只见阿依娜歪着头沉沉睡去,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苍白的面容上还挂着未消散的笑意,仿佛方才那场生死厮杀,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暮色浸透山涧时,朱允熥背着阿依娜踉跄地撞进山洞。少女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后,染血的银饰压得肩头生疼。
洞内弥漫着腐叶与苔藓的气息,他小心翼翼将人平放在铺满干草的地面,月光从洞口斜射进来,照亮阿依娜后颈那根泛着幽蓝的毒针。
"该死。"朱允熥喉间溢出咒骂,指尖刚触到银针,少女便疼得蜷缩起来。
他屏气凝神,运转体内玄冥真气,却见银针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没入半寸。
阿依娜苍白的脸瞬间泛起青紫,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地,溅起细小的泥星。
朱允熥猛地撤回手,掌心已经沁出冷汗。
玄冥真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他清楚这至阴至邪的内力只会让毒针愈陷愈深,就像往沸腾的油锅泼水。
山洞深处传来滴水声,混着阿依娜微弱的呻吟。朱允熥扯下衣襟撕成布条,将伤口周围发黑的皮肉仔细擦拭干净。
当他的指尖擦过她颈间的曼陀罗刺青时,那图案竟诡异地扭动了一下,吓得他猛地缩回手。
最后一缕天光消散时,朱允熥握紧苗刀。刀鞘上的银铃被他死死按住,生怕惊扰到昏迷的少女。"等着。"
他俯身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阿依娜凌乱的发丝,"定要找些能吊住你命的东西回来。"
洞口的藤蔓在夜风中摇晃,映出他远去的身影,宛如一道被黑暗吞噬的血色残影。
朱允熥化作一道黑影在林间疾掠,月光透过枝叶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碎影。
忽有窸窣声响从腐叶堆传来,他足尖轻点跃上枝头,循声望去,枯叶深处竟藏着个野猪窝。
一只獠牙锋利的母野猪正警惕抬头,身旁七八只粉嫩小猪仔拱在腹下,圆溜溜的眼睛透着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