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收回银针。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消散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若有若无的冷笑。天蚩星瘫坐在地,伸手擦拭额间的冷汗,却发现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血痕。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天蚩星望着袁天罡消失的方向,灰白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远处,苗寨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宛如鬼火。而这场发生在暗处的杀戮,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被永远掩埋在苗疆的夜色之中。
……
油灯在墙角滋滋作响,跳动的火苗将天蚩星灰白的瞳孔染成诡异的琥珀色。
他跪坐在铺满兽皮的地面上,脖颈间残留的冷汗顺着苗银项圈蜿蜒而下——前几天袁天罡离去时,那枚抵在喉间的淬毒银针仿佛仍泛着冷光。
朱允熥斜倚在雕花檀木椅上,靛蓝短衫下隐约可见精瘦的腰线,新换的苗刀横放在膝头,刀柄银铃随着他手指的轻点发出细碎声响。
"盯紧落花洞的动向!"朱允熥突然开口,声音像是裹着层寒冰。天蚩星浑身一震,额头几乎要贴上地面:"是!"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屋外此起彼伏的虫鸣。
"还有不必暴露我的身份,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联系你们。"话音未落,朱允熥已将苗刀收入鞘中,蟒皮刀鞘撞在椅腿上发出闷响。
"是!大帅!"天蚩星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记忆中袁天罡铠甲上的倒刺、面具后森冷的目光,此刻与眼前朱允熥棱角分明的下颌重叠。
他突然意识到,这位看似年轻的新任不良帅,举手投足间竟已染上了几分袁天罡的威压。
"你可以走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朱允熥挥了挥手,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化作张牙舞爪的巨兽。
天蚩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门外,直到木门"哐当"闭合,才发现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四道血痕。
夜色愈发深沉,朱允熥独自坐在屋内,听着窗外阿依娜哼唱的苗疆小调。那声音混着山风飘进来,带着几分野性与苍凉。
他抬手摸了摸颈间的苗银项圈,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阿依娜递骨哨时,指尖残留的蛊香。
突然,窗棂发出细微的响动。朱允熥反手握住苗刀,刀刃出鞘三寸,冷光映出窗外一道黑影。"谁?"
他沉声道。黑影轻笑一声,竟是阿依娜翻墙而入,银冠上的百鸟璎珞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她怀里抱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狐狸眼睛赤红如血,正警惕地盯着朱允熥。
"小锅锅这么警惕做什么?"阿依娜晃了晃手里的竹筒,酒香混着蛊虫的腥气扑面而来,"给你带了坛好酒,咱们边喝边聊落花洞的事儿。"
她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前,狐狸跳上她的肩头,尾巴扫过朱允熥的手背,竟意外地柔软。
朱允熥皱眉收起苗刀,却没拒绝阿依娜递来的酒碗。辛辣的酒液下肚,他望着少女耳后新结的伤疤,突然开口:"你说落花洞的大洞主有朝廷背景,可有证据?"
阿依娜灌下一口酒,猩红指甲在桌面上划出刺耳声响:"证据?那些姑娘被做成蛊人时的惨叫,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眼中闪过一丝癫狂,怀里的白狐突然发出低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