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甲板上咸涩的江风裹挟着香槟气泡的甜腻,温穹枝握着高脚杯倚在栏杆边,耳坠随着动作轻晃。
自踏入庆功宴,她已婉拒了七位韩国男士的邀约——
有捧着玫瑰自称音乐剧演员的青年,也有举着威士忌声称是娱乐公司理事的中年男人,连端着果盘路过的服务生都红着脸递来写有联系方式的餐巾纸。
果然,离开了叙宰津全是市场。
“他们把你当待价而沽的艺术品了。”
何萧然晃着鸡尾酒在她身旁落座,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个仍在打量温穹枝的身影。
“早说穿低调点,你这裙子衬得像财阀家的私生女。”
温穹枝轻笑,杯中的红酒漾起涟漪。黑色绸缎裹身裙是出发前临时在东大门买的,剪裁贴合曲线,露背设计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她仰头饮尽残酒,突然瞥见二楼vip区阴影里有道灼人的视线。
那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银灰领带夹在暗处泛着冷光。
当温穹枝与他对视时,对方指尖叩了叩水晶杯,琥珀色液体在杯中荡开涟漪。
他身后立着两名黑衣保镖,周身气场与周遭喧闹格格不入。
“那是金氏财阀的二公子金泰勋,最近刚从美国回来接手家族娱乐产业,圈子里传他在物色新缪斯”
话音未落,游轮广播突然响起,“请温穹枝女士移步贵宾厅,金氏集团有礼物相赠。”
甲板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如芒在背。
当金泰勋的保镖出现在面前时,她踩着细高跟起身,发梢掠过何萧然耳畔:“帮我录视频,要是半小时没出来,立刻报警。”
贵宾厅的门在身后合拢,檀香混着雪松气息扑面而来。金泰勋倚在真皮沙发上,修长手指转动着雪茄剪,目光像剥茧抽丝般一寸寸扫过温穹枝:
“东大门买来的裙子,却穿出高定的气场。温小姐,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趣。”
他抬手示意,助理立刻呈上黑色丝绒礼盒,
温穹枝指尖划过礼盒边缘,突然抓起桌上的香槟浇在金泰勋昂贵的西装上。
在男人骤变的脸色中,她俯身压低声音:“比起当金丝雀,我更擅长做猎人。”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声响,身后传来金泰勋低沉的笑声,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廊道里荡出不祥的回音。
温穹枝转身欲走,金泰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让她踉跄着撞进他带着雪松与威士忌气息的怀抱。
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将两人的影子切割成细碎的菱形,在地面投下暧昧的光斑。
“温小姐对所有追求者都这么粗暴?”
他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温热的酒气混着雪茄的烟熏味,“用香槟糟蹋armani西装,这笔账该怎么算?”
温穹枝反手撑在他胸前,指尖触到西装下紧实的肌肉。她仰起头,眼尾上挑,像只被激怒的猫:
“金公子不如先算算,用游轮广播公开点名,算不算强买强卖?您这阵仗,和街头耍无赖的混混有什么区别?”
金泰勋突然笑出声,胸腔震动让她的掌心发烫。
他松开手,却顺势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的耳垂:
“别人怕我手里的财阀身份,你倒好,专挑软肋戳。”
他指尖点了点自己被香槟浸湿的领口。
“现在全首尔都知道,我被个中国来的姑娘当众泼酒。”
“那您可得感谢我。”
温穹枝歪头,故意凑近他沾染酒渍的衬衫,“毕竟明天娱乐版头条,可比您那些花钱买的通稿吸睛多了。”
她直起腰时,发梢扫过他的下巴,“说吧,金公子堵我在这儿,总不会是为了要干洗费?”
“聪明。”金泰勋突然打了个响指,角落里的留声机缓缓转动,爵士乐流淌在空气里。他后退半步,优雅地伸出手,“赏脸跳支舞?就当赔罪。”
温穹枝盯着他的手,突然笑出声:“您这搭讪套路,是不是从民国老电影里学的?”
见他挑眉,她故意叹了口气,“可惜本姑娘不会跳舞,只会”
她抓起桌上剩余的半瓶香槟,仰头灌了一大口,气泡在喉间炸开,“喝垮您的庆功宴。”
金泰勋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唇角,喉结不自觉滚动:“别人在我面前连酒杯都端不稳,你倒好,拿香槟当汽水喝。”
他突然握住她拿着酒瓶的手,温热的掌心将她包裹,“不过我很好奇,喝醉后的温小姐,还能不能这么伶牙俐齿?”
温穹枝感觉脸颊发烫,分不清是酒精作祟还是他的靠近。她猛地抽回手,酒瓶在桌面磕出清脆声响:
“金公子不如去问问那些围着您转的名媛,我可没兴趣当您的实验品。”
“错了。”金泰勋突然倾身,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
“我从不做重复的实验,但对唯一的例外”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唇畔的酒渍。
“愿意花一辈子时间研究。”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何萧然的大嗓门:“温穹枝!再不来我把游轮救生艇都给放了!”
温穹枝趁机推开他,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慌乱的节奏。走到门口时,她听见身后传来金泰勋的轻笑:“明天下午三点,我的办公室会备好你爱喝的威士忌。”
她回头,正对上他盛满笑意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