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倩疯了一样抓起搪瓷杯砸向他,撞到门框发出好大的声响。
王建头都没回,懒洋洋地笑出声:“别太激动啊,你这身体,可禁不起这么折腾。”
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她一眼,语气轻飘飘地说:“你哥要死了,你也差不多了,魏倩,你说你们魏家是不是早就被诅咒了?你爸妈要疯了,你哥挨枪子,你这副鬼样子……连你那点风光,全是靠男人堆出来的,现在好了,人没了,命也快没了。”
“你闭嘴!!”魏倩的声音尖锐到破音,像是一头挣扎的野猫,疯了一样想从床上扑下来,却被点滴架上的输液管拽住,狠狠扯住了她的手臂。
手臂被针头扯得鲜血直流,她却浑然不觉,只一味地嘶吼、撕扯,眼珠子都快充血爆开。
王建看着那一幕,啧了一声:“疯得真快,怪不得医生说你脑子都烧糊涂了。”
他又笑:“不过也正常,你这种人,从小就活在高台上,一脚踩进泥里,就再也爬不上来了,脏了就是脏了,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说完,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保重点儿,魏倩,下次见面,可能就是在火葬场了。”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世界重新归于死寂。
魏倩坐在床上,浑身冷汗,身体还在剧烈颤抖。
点滴管已断裂,药水滴了一地,混着她臂弯渗出的血,黏腻而恶心。
她的指甲死死嵌进手心,眼睛怔怔地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像是还在等着那道阴影再回来。
眼角滑下的泪痕,早已干涸,却止不住抽搐的喉咙一下一下发出呜咽。
魏倩终于知道什么叫万劫不复了。
她曾是高高在上的魏小姐,众星捧月、呼风唤雨,如今却连叫一声“救命”都没人搭理。
就连护士听见那声巨响后匆匆赶来,看到她抓狂的模样,也只是皱着眉说:“又发病了,赶紧给她换床单,带好手套,小心点她是有传染病的。”
没有人同情她。
没人再记得她过去的身份。
她已经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脏东西,一个连走廊上值班医生都懒得多看一眼的麻烦。
魏倩终于伏下身,捂住脸,发出低低的哭声,像是要把肺都哭破了。
可她知道,就算哭破了嗓子,也没有人会救她。
她完了。
她真的完了。
魏倩伏在床上,哭得几近癫狂,连护士进来换床单、帮她扎针都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门口又响起脚步声。
她猛地一缩,神经已经被折磨到极致,连听见鞋底摩擦地砖的声音都觉得像恶魔临近。
“魏倩……?”
门外传来一个轻柔却带着些许讶异的声音:“真的是你啊魏倩,你怎么成这样了?”
魏倩抬起头,看清来人是张倩,眼神一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又怨又惊:“你怎么来了?”
张倩皱着眉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是两盒冷得发硬的粥和一团已经洇湿的卫生纸:“我来这里看亲戚,听说你病得厉害,就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魏倩紧紧盯着她,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声音颤抖:“张婶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说过的,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不会落井下石……”
“我当然记得啊。”
张倩走近,放下袋子,语气带着一丝哀婉:“可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哥要死了,你爸妈都嫌你丢人不来看你……你不要误会啊,我不是幸灾乐祸,我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我离婚了,还被厂里开除,没脸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