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溪静静地瞧着涌动的人潮,就如同看着波涛渐渐平息的海面一般。
她微微低下头,纤细的手指轻轻理着袖口处那细微的褶皱,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那笑意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张扬,又带着几分亲和。
她朝着身旁的李主任轻声说道:“李姨,您看啊,现在这局面总算安稳下来了,要不咱们先去我家歇一歇脚?”说话间,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衣摆,那动作极轻极缓,仿佛在抚平心中的一丝波澜。
而她的眼底,却隐隐透着几分笃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李主任的目光如同锐利的探照灯一般,缓缓扫过在场的人群。
那些原本还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村民们,此刻都安静地待着,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李主任暗自松了一口气,那颗刚才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像石头一般落回了胸腔。
她心里暗自想着,自己刚才可真是捏了把汗啊!毕竟这群人都是她领来的,要是出了半分差池,那她这个街道办主任可就成了众矢之的,怕是要被村民们的唾沫星子淹没了。
回想起方才那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的模样,此刻的她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行啊,那就叨扰你了。”
李主任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李辰溪的手背,那语气里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轻快。
随后,李辰溪转身走到老支书跟前,她特意压低了声线,声音轻柔却又清晰地说道:“老支书,我得陪李主任去家里坐坐,这边就麻烦您多盯着些。
”其实啊,就算她不说这话,老支书也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守在这儿。
只见老支书吧嗒着旱烟袋,那烟锅里的火星随着他的动作明明灭灭,闪烁不定。
“辰溪你尽管去,有我在这儿守着,保管出不了岔子。”
老支书的话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毕竟这事儿要是办砸了,那李家庄的名声可就像碎了的镜子,再也难以拼凑完整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瞅了瞅不远处那几个晃悠的年轻后生,心里暗暗盘算着——要是村子的名声臭了,这些小子娶媳妇可就成了天大的难题了。
哪家的姑娘愿意往这名声不好的村子里嫁啊?
李辰溪和李主任一同往家走去。
一路上,李主任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路边的田埂上,那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探寻。
刚一跨进院门,李主任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住了。
偌大的院子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仿佛被水洗过一般干净清爽。
靠墙根码放的农具整齐得像是列队待命的士兵,每一件都摆放得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虽说大家都知道李辰溪家平日里不常下地干活,可这些锄头、镰刀却一样都不缺,甚至连墙角摆放的渔具都被擦拭得锃亮无比,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银光。
“辰溪,你还会钓鱼呢?”李主任忍不住指着那套泛着银光的鱼竿问道。
她自己平日里被街道办里那些繁杂的事儿缠得脱不开身,好不容易盼到个周末,还得帮儿子带孙子,哪还有闲情逸致去钓鱼啊?倒是老伴儿对钓鱼这事儿痴迷得很,
一到周末,就扛着鱼竿急匆匆地往河边跑,那模样,就像被鱼钩勾住了魂似的。
李辰溪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她微微挠了挠头,耳根处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声说道:“就是偶尔解解闷而已,谈不上会不会。”
说着,她便引着李主任往屋里走去。
两人刚踏进屋门,李主任的目光就被八仙桌上摆放的物件牢牢吸住了。
玻璃罐里的奶粉堆积得像一座小小的山丘,那细腻的粉末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烁着微光。
旁边瓷坛里的蜂蜜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浓郁的甜香仿佛已经弥漫在空气中。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东西可都是无比金贵的宝贝啊!换作是李主任自己,早就找个严实的柜子,把这些宝贝锁得紧紧的,哪还舍得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摆在明面上啊?
正琢磨着,里屋传来隐隐约约的声响。
李主任还以为是谁在听收音机呢,抬眼一看,却惊讶得愣住了——墙角居然摆着一台方方正正的电视机!要知道,在这个年月,电视机可是稀罕物件啊!就算是她托遍了关系,也未必能弄到一台呢。
“这电视机……”李主任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眼里满是惊讶与疑惑。
“是上头奖励的。”
李辰溪连忙解释道。
听闻这话,李主任悬着的心才像石头一般落了地。
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心里暗暗思忖着:这小子还真是有出息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科长,以后说不定还能在工作上帮衬帮衬街道办的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