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望着她,发疯的神情渐渐隐没,露出一副嘲冷的模样。
“许靖央,你果然心狠,”她擦去泪水,撑着床榻,摇晃起身,“你今日这么做,可要想好了,你是女儿家,迟早要嫁出去的,你的婚姻大事还捏在我手里。”
许靖央静静地看她:“所以呢,母亲?”
许夫人:“所以我必须提醒你,有时候太逆反,是没有好下场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这种话,母亲没说烦,我也听烦了,”许靖央直言,“管家钥匙,母亲交出来吧。”
许夫人看她油盐不进,眼神彻底阴翳,如同盯着陌生人那样,憎恶地看着她。
竹影一直在院子外等着许靖央。
看见许靖央出来以后,她连忙迎上去。
“大小姐,夫人怎么说?”
许靖央将从袖子里拿出一串管家钥匙,递给竹影:“你先拿着,等大伯母将甬道打通,再给她。”
竹影有些惊讶:“夫人竟然肯给?奴婢还以为她至少要闹个翻天覆地才行。”
“她现在不会这么做,因为她自知理亏,怕真的触怒父亲,许柔筝就再也回不来了。”
许靖央又说:“你同阮妈妈通个气,每日将膳食送到母亲房间里。”
“是,”竹影颔首,也不由得叹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
“柔筝小姐只是被送去庄子上,早晚会回来,方才奴婢听管家说,二少爷发了疯似的去追马车了。”
许靖央粉淡的嘴唇抿出一声嗤笑,颇为讥讽。
“他舍不得许柔筝,那才是他的好姐姐,纵着他胡作非为,当然不希望她走。”
“二少爷真是分不清是非。”
“他分不清最好。”许靖央若有所思。
今日发生的事,定会让许柔筝明白,跟许家的家业相比,她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玩物。
以许柔筝强烈的记恨心,肯定会心存芥蒂,她是否还会老老实实孝顺许夫人,还两说。
就盼望着她不安分,给许夫人添麻烦,许靖央就能找到更多的机会,让他们互相撕咬。
不过,有一件事确实可惜,那就是没能让许柔筝死。
要不是青嬷嬷那个老货坏事,也不会留她一命。
许靖央眸色一狠。
谁当她的路,她就杀谁,青嬷嬷的性命,早不该留了。
寒露身手好,许靖央跟她耳语,交代了一件事。
竹影:“听说潘姨娘也在那个庄子上。”
许靖央看寒露走了,眉眼垂了垂:“你派人去庄子上跟潘姨娘说一声,她,还有府邸里那些妾室之所以无法生育,是因为许柔筝从神婆那儿得了绝孕药。”
“许柔筝用这样腌臜的手段向母亲表示孝心,害了她们一辈子。至于潘姨娘会不会信,又会怎么做,就看她自己了。”
竹影点头:“奴婢懂了。”
管家的身影等在垂花门的位置,看见许靖央走来,他连忙迎上前。
“青嬷嬷不配合,总挣扎,刚刚叫奴才打了两个嘴巴子。”一上来,他就讨好地说。
许靖央嗯声点头,气质清冷:“丁管家,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竹影又掏出一锭银子,管家还是不肯接。
他瞧着许靖央笑,也不走,只说:“能为大小姐效力,奴才当然得事事办妥当,只是这以后……”
许靖央明白他的意思。
“我母亲身体不适,要好好地休养,之后大伯母会来接管后宅,你放心,我会跟她说,你仍是这个大院的管家,她带来的人,不能越去你头上。”
管家听到这话,直接给许靖央跪了下来:“承蒙大小姐信任,您说什么是什么,奴才全按您的吩咐,愿意为您鞍前马后效劳。”
许靖央叫竹影扶他起来:“柔筝妹妹送走了,我那弟弟铮哥儿定是最舍不得的人,要是以后他叫马车,要去庄子上送东西,你可别拦着他,跟我说声便是。”
管家连连点头:“奴才晓得。”
许靖央带着竹影走远了,每隔几步,就有丫鬟婆子专门停下来,郑重其事地朝她行礼。
跟她刚回府的时候相比,下人们恭敬多了,甚至都多了一丝畏惧。
要说之前,这些人不知道大小姐的能耐,只知道她有个神策大将军亲妹妹的头衔,却不得夫人重视,所以下人们也跟着忽视她。
可现在,谁敢看轻大小姐?
连管家钥匙都能从夫人的手中拿走,谁现在能去伺候大小姐,那才是前途无量!
管家看着许靖央的背影,不由得摇头感慨:“这府邸要换主子了。”
太子从威国公府离开,并没有马上回东宫,而是让马车转道,去了长公主府。
适时,长公主正在庭院里浇花,她时常喜欢亲手侍弄这些花草,满园牡丹,养的格外用心。
刚开春的正月末,天气还算幽凉,牡丹能开实属不容易,幸而长公主养着许多巧手花匠,才能让这满园姹紫嫣红。
“给姑姑请安。”太子玉树临风,顺着,往那一站就格外温如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