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婠哑然片刻,才轻声道:“可是我阿娘,没有想害徐家……”
“我知道,他也知道,他知道你阿娘对徐家没有恶意,也知道你阿娘深爱镇北王,但是事实就是,你阿娘害死了镇北王,给徐家带来了难以洗脱的叛国大罪,而且,镇北王死之前,是知道她的欺骗的,或许,他是含恨而死,死不瞑目的,徐立岂能不恨?”
“阿婠,你该明白,有些事情明白其中对错是一回事,可置身其中,没有人能宽容你阿娘在这些事情上的错,无心之失,便不是失么?”
姜婠沉默了。
“你作为你阿娘的亲生孩子,可以不去计较她的错失,那是你身为人女的无奈,你们终究是血脉至亲,她也没有对不住你什么,但徐立不行,徐家的惨祸和镇北王的惨死,他没有办法宽容。”
姜婠点头,她理解这些,若她是徐立,她也恨。
可她不是,她不只是徐家的女儿,也是凤重华的女儿。
“那他的计划里,是怎么打算的?若成了,他会放过我阿娘么?”
谢知行道:“为了你,他应该是会的,阿婠,徐立虽然恨透了你阿娘,但他看重你,你若是想保你阿娘,他会退一步的,”
“你阿娘到底拼命为徐家留下了你,这么多年也一直在谋划为徐家报仇,他并不至于想要你阿娘死,这些年,他也暗中帮了你阿娘许多,哪怕他有自己的目的,但并非全然没有别的原因。”
徐立对凤重华的看法和态度,是挺矛盾和复杂的。
恨,恨不彻底,但也绝不可能宽容。
姜婠点头。
姜婠想到什么,又问:“那若是徐立能成事,徐家的叛国罪名,是不是就能洗脱了?”
谢知行点头,沉声道:“这是当然,徐立是徐家的人,他谋划这件事,除了报仇,就是为了用如此功劳和事实向世人证明,徐家世代,连他这个家奴也一样忠于大雍,徐家的人,绝无叛国的可能。”
“可要摧毁一国,并不容易。”
谢知行道:“谁都知道不容易,但只要用心,也不是不可能,徐立在北周蛰伏了二十多年,他站在权力中心,利用景安君仇天合的身份和家族权柄,从里面摧毁事半功倍,再里应外合,未必不能一搏。”
姜婠琢磨着此事,没说话。
谢知行拉着她的手,认真道:“不管是徐立的身份,还是他的目的,你都不要透露给你阿娘,她再有仇恨,终究心里有家国,容不下的是宇文氏,她是想要凤家取而代之,可我们容不下的,是北周。”
姜婠静默片刻,点了点头。
这些事太沉重,她似乎也做不了什么,索性不想了,和谢知行说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大雍那边陛下坐镇稳得住么?可需要你尽快回去么?你若是不急着回去,跟我一起去上京一趟吧。”
谢知行意外道:“你要去上京?”
姜婠理所当然道:“是啊,我刚和我阿娘相认,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现在就跟你回去啊。”
然而谢知行却很是忧虑,“如今你阿娘找到了你,她没了对宇文拓的顾忌,这次回去,北周必定是要大乱的,你若置身其中回有危险,你若是舍不得她,就在这里多留些日子,你们母女多多相处,我们再回大雍。”
姜婠闻言‘啊’了一声,目露难色,“可是我已经答应阿娘,要跟她去上京,好好陪陪她,也去见见外祖母他们了,他们也在等我呢。”
谢知行见她确实是想去,便也只能让一步,道:“既然如此,我就与你一起回去吧,等你见过了你外祖母他们,我们再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