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给谢知行的第一年,谢知行对她是真的好,这样一个长得好,性子好,对她好的男子,又有伤害过她的景来在前面作对比,她很难不动容。
但那个时候,她被伤害过,对景来的所作所为有些耿耿于怀,一直在自我怀疑,是有些封心的,所以也看不明自己的心。
在这一切还没看明白之前,孩子出生了。
孩子出生后,她也是很欢喜的,也很亲近谢知行。
可没多久,母亲的接连施压,让她生了逆反心理。
她当时很喜欢那两个孩子,甚至想过自己母乳去喂养,舍不得交给乳母,可母亲不让。
母亲说哪有大家族的女子自己喂养孩子的?自己喂养孩子,会养不好身体,会身子走样面容衰老,会被夫君厌弃。
母亲说,让她不用管孩子的喂养,要赶紧养好身体,恢复到曾经的纤细曼妙,要拢住谢知行的心,免得谢知行嫌弃她,另觅新欢,那个时候,可太多人惦记谢知行了,哪怕谢知行娶了她。
所以,她必须要更加巩固在谢家的地位,等养好身体,再生一两个孩子……
还说,只有她在谢家地位稳固了,以后才能多为姜家谋利,因为当时立了皇太孙,明眼人都知道,谢知行的未来,必定是新君之下第一人。
即便是姜家是军侯之家手握兵权,也需要仰赖这位未来的权臣 ,既然都是姜家女婿了,自然更得把握住。
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那么敏感,许多事情明明现在看来只是小事,她若不满,可以表达,但当时却钻了牛角尖。
她不想按照母亲的意思,去做一个自己不想做的人,不想和姑母一样,去做一个牺牲自己为家族谋利的棋子。
明明父亲允诺过她,她的婚事不会是家族联姻,她也绝不会成为家族谋利的棋子的。
所以,她也不想亲近谢知行了,总感觉若是太亲近他,就好似是在按照母亲的意思,去讨好他,拢住他的心,巩固自己的地位来为家族谋利一样。
后来母亲让她为大哥的军职找谢知行说话,谢知行又给姜致远破格提拔的事情,让她一点就着,和母亲跟大哥都闹得不可开交,险些反目。
也是那个时候,先帝驾崩新君即位,齐王失势备受打压,景来找到了她。
她那个时候,是真的信了景来的谎言,许是因为景来恰好那个时候寻来,在她心中最敏感脆弱的时候,加上玉溪在身边为景来说话,她就都信了。
明明漏洞百出的谎言,可只因为在那个时候出现,她好似没了思考的能力,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样,轻易的信了。
景来说他被迫的,说他后悔了回去救她,是景来带走了她,才一切都不可挽回。
她便把她沦为这般境地的罪魁祸首,认定成了谢知行。
加上得知谢知行竟然是喜欢她的,就认定谢知行是故意趁人之危,就是想要得到她,认定是谢知行让她沦落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回不了头,甚至把母亲给她施压的那些,当成谢知行的授意……
所以她去恨谢知行了,也忍不住去报复他,伤害他,似乎这样,心里才好受。
可又似乎,从来没有好受过。
就这样,一步错,步步错。
其实这些年,她不是看不透景来的虚伪和算计,不是不知道景来的卑劣无耻,不是不知道自己是错的。
甚至,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心里对谢知行的喜欢,她也知道,自己对谢知行是有独占欲的。
可她不想承认这一切,她也不能承认,便一直在自欺欺人。
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已经回不了头了,没有办法去面对自己的过错和荒唐,她是一个胆小懦弱,卑劣不堪的女人。
明明那么痛苦恶心,却又忍不住去做许多伤人伤己的事情。
最终,自己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她低声道:“你就当我中邪了吧,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不可理喻的样子,为什么会变成一个胆小怯懦,不愿意认错的人。”
她想,她大抵是病了,是疯了,是不可救药了,只能用遗忘来自救。
谢知行紧张又迫切的盯着她问:“那……现在呢?既然你不爱景来,曾经喜欢过我,你也记得这几个月的一切,那么现在对我,是否有情?”
姜婠没有思索,缓缓点头,“有的。”
谢知行呼吸一颤,嘶哑的声音隐隐也在抖:“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想离开我,姜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子就那么不好么?竟让你明明心里有我,还是想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