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婠反问:“你很希望我一直不变么?一直做那个被你愚弄利用的蠢货,为了你,众叛亲离夫妻不和儿女怨憎,等没用了,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你就开心了?”
景来顿时哑然。
姜婠问他:“景来,这些年,看着我这样一个人,被你愚弄戏耍百般利用,变得如此面目全非不可理喻,你有过愧疚么?我自问我应该……没有对不起过你吧?”
景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没有对不起他。
有过愧疚么?
他也没想过。
这些年里,大抵也是没有的,因为他太想往上爬,太想享受驯化她以己为天的那种成就,太想拿捏她去羞辱谢知行了。
他永远忘不了当年,他一番算计,让姜婠阴差阳错成了谢知行的人后,谢知行第一次见到他时发生的事情。
谢知行打了他,明明他是武将,却被愤怒至极的谢知行打的无法还手,被谢知行踩在脚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鄙夷得像是在看什么丑态百出的脏东西。
谢知行教训他,就像在教训一条狗,或许都不如。
事后,打了有功在身且身负军职的他,可谓把他打个半死,其实本来谢知行是想打死他的,是被当时的皇长孙拦着了,可只因为作为谢家的天之骄子,又才华斐然受人赞许,谢知行毫无责罚。
从那以后,每每见到谢知行,被谢知行用看蝼蚁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都觉得羞耻恼恨,可他什么都赢不了谢知行,就只能掌控她来有恃无恐的单方面羞辱谢知行。
就想啊,看吧,你天之骄子又如何?位高权重又怎样,你的妻子心心念念的都是我,为了帮我百般践踏你羞辱你,而你便是娶了她,也只能爱而不得,还得顾着她不敢再对我怎么样……
其实这些年,姜婠也没能帮他多少,因为谢知行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人,并不会对姜婠有求必应,除了一开始那次姜婠装失忆愚弄谢知行,他们赢了一局之外,之后只有时候姜婠闹得狠了,才会勉强做一些不妨大局的退让。
但他就是要控制姜婠,哪怕得利不多,齐王多次质疑,他也用姜婠能威胁得了谢知行,关键时候有大用来糊弄。
因为不仅可以得益于驯化她的成就,也能出一口气,谢知行很在乎姜婠,这是他唯一能赢谢知行的地方。
现在没了这些,隐约是有愧疚的吧,所以一直放不下,之前也不想让她死,便出手阻挠了玉清郡主要杀莫院正让她无救的事情。
还因此,这些日子他在玉清郡主面前,在齐王那里都不好过。
“父亲顾念和你父亲的情分,即便门第不配,他也愿意把我许给你,我也欣然应允,你第一次出征,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我毅然在你出征前夕跟你定亲,”
“因为你生死不明的消息,我病倒绝望险些没命,为你牵肠挂肚,我苦苦等着你回来,却等来了你和玉清郡主勾搭成奸。”
“明明是你背叛了我,你却怪我阻你前路,还想让我给你做妾,我不想做妾,你就要毁了我,我因你的算计嫁给谢知行了,你又跑来口蜜腹剑欺弄我,把我变成你的木偶,肆无忌惮的提着耍……”
景来听不下去了,低下头去,有些无力的道:“你别说了……”
姜婠讥讽道:“怎么?听不下去?是觉得难堪还是羞愧?你这样无耻卑劣的人,竟然也会觉得难堪羞愧么?”
景来低着头,苦笑着没说话。
以前是不会有的,但现在,应该是有的。
只当是曾经身在局中看不清,如今拨开了迷雾,看清了一些罢了。
姜婠道:“你但凡有一点廉耻和良知,便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不过你今日既然来了,有些事情,是该算清楚一些的。”
景来讷讷看着她,“算清楚……什么?”
姜婠没理他,看向容月和柳采蘩,“容月,你带着采蘩出去一下。”
容月稍作犹豫便点了头。
柳采蘩却担心道:“夫人,这不妥啊。”
她们若出去了,就是姜婠和景来两个人在这里,到底不合适,这里虽不是闹市街区的铺子,但也不是什么偏僻之地,会被人知道的。
姜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声音温和,“不用担心,出去吧。”
柳采蘩还犹豫,容月直接把她拉出去了。
空着的铺子内,只剩下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