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宫正殿后面。
万贵妃身上的布条都被撤走,人低着头坐在软榻上,苍白的脸上,一脸的万念俱灰。
谢知行站在她前面阶下不远处,淡淡道:“适才陛下所言,贵妃应该都听见了,陛下是冲动了,争执之下失了理智认下此事,但他确实不曾谋害晋王世子刘珏。”
“陛下是有错的,他当年不顾你的意愿,和万家一起逼你入宫,即便这几年他对你好,也不可否认他曾经的强迫霸道,你可以恨他的,但一码归一码,在刘珏之死上,你的爱恨都不该施加给他。”
万贵妃自苦一笑,没说话,只又垂了两滴泪。
谢知行该说的说了,也不需要她回应什么,又问道:“贵妃现在可以告诉臣,密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了么?”
万贵妃缓缓闭眼,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来:“是在一个月前,九月十三那一日送来的内务局新做的衣裳里夹着的。”
谢知行点头,转身就要出去。
万贵妃突然道:“你能否劝他,若是不让我死,就让我出宫,哪怕是让我去庵堂修行,也可以。”
谢知行停下,转身看着她。
万贵妃道:“经此一事,我不适合再留在宫里了,且我的家族涉及那些事,又和齐王勾结,应该也要被处置,就算没有刺杀他,群臣也不会同意我这个罪臣之女继续留在宫里位列贵妃的。”
谢知行凝眸望着万贵妃须臾,只问:“贵妃,你真的对陛下毫无情意么?以我所见,不见得吧。”
万贵妃苦笑,“这重要么?”
谢知行道:“重要,陛下很在乎你,你若也心里有他,便算两情相悦,这世间只要不是国仇家恨和立场相悖,也没有伦理之隔,能两情相悦的,又何以彼此伤害不得相守?”
万贵妃摇了摇头,有些悲凉无奈,“可有些东西,既然发生了,是不可能消弭的,隔阂既存,继续下去也不过是日渐疏远,直到相看两厌,何必呢?值得么?”
谢知行却不赞同,“事在人为,你和陛下之间,并不是什么难以消弭的隔阂,只看你愿不愿意消弭罢了。”
万贵妃对此,不置可否。
谢知行又道:“你与陛下之间,是否还能走得下去,我不做置喙,我也没办法去劝他,你若坚持要离开,自己和他说,我终究是个局外人。”
说完,他便离开了。
万贵妃坐在那里,低头凝思良久,吐出一口气,无力又迷茫。
半晌,才侧头吩咐旁边的嬷嬷,“让人准备点吃的。”
嬷嬷闻言一喜,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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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华宫里,宋淑妃吃惊的看着进来禀报的皎玉。
“你说什么?谢相派人围了内务局?怎么回事?”
皎玉道:“奴婢也不知道,来报的人说,谢相突然调动禁军,已经将内务局给封锁了,里面的人都被控制了,还严禁任何人出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宋淑妃脸色极为凝重,喃喃道“怎么突然发作内务局?难道……”
皎玉想起什么,上前低声道:“娘娘,难道是纸条的事情?”
宋淑妃低声道:“或许是了,长庆宫出事,多半是万贵妃因此事做了什么。”
皎玉道:“幸好,此事安排周密,是留了后手的,绝对是查不到娘娘您的,娘娘不必担心。”
宋淑妃勾起唇角,森然笑着,“那倒是,本宫不必担心,兴许这一遭之后,还能另有收获呢,”
“呵,若能因此除了那毒妇,不光能铲除本宫登上后位的障碍,还能给枉死的长姐和小外甥报仇,也不枉费本宫和父亲这么多年的筹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