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妃虽有些忧虑,却还算淡然。
她思索一会儿,淡淡道:“怕什么?既然现在还只用风寒遮掩,谢相也还有心思送他夫人出宫,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都说了陛下要静养,不许任何人随意打搅,我必是不能去的。”
她收了手,看着刚涂好的蔻丹,挺满意。
“一切照旧就是,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打理好宫里的事情,终归就算是出事,只要不是国丧,怎么都牵扯不到我这个安分守己的淑妃,那是陛下和贵妃的事情。”
皎玉忙顺着笑道:“娘娘说的是,娘娘就只管打理好宫中事情,日后再生一个皇子,便什么都稳了。”
宋淑妃勾唇,悠然道:“是啊,我只要恪尽职守,好好打理宫闱延绵皇嗣,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该操的心,早就操完了。
被囚的皇后,病弱且与帝王离心的贵妃,今后要入宫却要在她手底下看她眼色求存的新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和威胁。
她的威胁,已经没有了。
她甚至也不用费心争宠,因为对长姐的愧疚延伸在她这里了,陛下永远不会晾着她。
挺好。
。
下午,皇帝醒来,得知万贵妃被灌了迷药正在昏迷,他便没有对此多问。
太后来看了他一眼,他就让太后回去了,没心情多见太后,也是怕太后提及对万贵妃对的处置。
待吃过东西喝了药,又重新处理伤势换了药,皇帝精神头好些了。
之后,谢知行屏退左右,看着皇帝,直接问出疑惑。
“陛下,晋王世子刘珏,当真是您出手弄死的?”
皇帝看着谢知行片刻,竟是摇了摇头。
“不是。”
谢知行松了口气,之后凝眸盯着皇帝,怪道:“不是?那为何贵妃说陛下跟她承认了,她也是因此才恨上心头,想杀了您。”
皇帝垂眸静默着片刻,缓缓扯动嘴角,竟是自嘲的笑了,其中夹着无尽的苦涩。
皇帝昨晚,也是被刺激到了。
因为万家和钟家的事情,他和她起了争执,牵扯出了他们的孩子。
原来,当初他们的孩子,是她明知道皇后居心叵测,顺势而为的,原来就算皇后不动手,她也会弄掉那个孩子。
她不愿意生下他们的孩子。
她的心里,始终只有那个死去的人,这几年,他满腔情意,把所有的真心和耐心都给了她,她明明也是动容的,却还是这么狠心。
所以在她质问刘珏的死是不是他做的的时候,他脑子一热,冲动的认下了,就想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觉着哪怕她因此恨透自己,也好过不上不下的,爱不肯爱,恨不彻底,既然得不到她的爱,那就恨透也好。
他痛了,他也想让她跟着痛。
伤人伤己,可悲可笑。
听他说了这些,谢知行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气到了,直接啐人:“你可真是……自作自受,这种事情你也能冲动认下,昨夜怎么没让她刺死你,躲什么?”
皇帝丧着苍白的脸,对谢知行的挤兑非但不恼,竟还有些委屈,“朕都这样了,你还挖苦朕,有没有良心?”
谢知行冷笑:“不挖苦,难道臣还对陛下这愚蠢的行为歌功颂德大夸特夸?要不是陛下现在有伤在身,也君臣有别,臣现在想给陛下一拳,让你清醒一下。”
皇帝讪讪闭嘴了。
谢知行瞧着皇帝这德行,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就劝过你,强扭的瓜不甜,她既然明显不愿,你这样强行让她入宫,只有互相折磨的份,你偏不听。”
皇帝一听这话,无神的眼瞬间睁大了,有气无力的呛他:“你倒是现在夫妻美满了,有脸跟朕说教,你自己这几年也没比朕好哪去,怎么着?你现在和你夫人琴瑟和鸣了,就以为你们之前那些破事儿朕不记得了?”
谢知行:“……”
他阴恻恻的盯着皇帝不吱声了。
皇帝弱弱道:“朕有伤在身,朕还是皇帝,你注意点,别冲动。”
谢知行呵了一声,站起来就走了。
“哎你……”
谢知行脚步不停,就丢来一句话:“陛下休息吧,有什么事等陛下好些再说。”
皇帝还能怎么办?叫又叫不回来,也没法拦人。
他也确实有些精神不济了,得好好休息,赶紧养好伤才行。
而他不知道,谢知行出了内殿后,与站在内殿入口拐弯处的万贵妃,静静对视着。
万贵妃整个人被布条绑着,嘴也被绑着,只那双眼通红,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