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染坊,管事的出来迎接。
姜婠顾不得理会别的,只吩咐:“准备一间干净的厢房给我,再寻一身干净的衣裳来,备些热水。”
眼见容月扶着一个昏迷的女子随后下马车,管事的立刻明白了,急忙去办。
姜婠和容月一起扶着柳采蘩进去。
给柳采蘩清理换衣的时候,容月不让姜婠经手,只让管事找来两个女工帮着一起。
姜婠在旁边看着。
亲眼看着柳采蘩褪了衣裳后,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有形成疤痕的,有青紫瘀痕,还有一些掐痕。
连下面那位置,也很是红肿……
明显就在不久前,她刚经受了强行凌辱。
看得姜婠倒抽了好几口气。
清理完了换衣,大夫也到了。
把脉之后,大夫告诉姜婠,柳采蘩身上的伤都不是重伤,后边好好用药养着就能好,只是她气血有亏,并且……
柳采蘩有孕一月有余了,因胎像不稳,有小产征兆。
姜婠闻之色变。
有孕……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有孕,这是多残忍的事情?
姜婠没让大夫走,只让大夫想办法快些弄醒柳采蘩,等柳采蘩有醒来迹象后,她遣退了其他人,只留了容月在侧。
柳采蘩悠悠转醒,下意识的紧张坐起来,惊恐万分左顾右盼。
见着在陌生的地方本是不安的, 但见着两个熟悉的人,她怔怔一阵后,潸然泪下。
“夫人……”
见她挣扎着要下床,姜婠忙道:“你身子弱,好好坐着不要乱动,也不必拘礼,更不要怕,这里是我名下的染坊,外面都是人,很安全了。”
柳采蘩这才不动了,却还是看着姜婠,含泪委屈,抽噎着,浑身都在抖。
姜婠问她:“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那暗娼馆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柳采蘩这才一一道来。
那暗娼馆,是在地下的。
和她一起被卖进去的,还有其他几个被掳来的良家女子,都是样貌不行的或是年岁大的,因为样貌好的年岁小的,都被卖去那些勾栏之地了。
里面还有几十个女子,和她一样饱受折磨。
因为里面的女人都是些不太好的,所以银钱不贵,会出入这个暗娼馆的,多是些贫苦男人,或是年岁大的,甚至乞丐也有,反正是些去不起正规勾栏院的人。
他们诸多不顺或是心态不平,很多都很扭曲变态,过程很是折磨人,暗娼馆经常有女子被折磨死。
甚至有时候,一个人给的银钱不够买女人的一晚,还几个人凑着银子,一起折磨一个……
令人发指。
姜婠听了,气得发抖。
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柳采蘩哭着道:“妾身是想尽办法才逃出来的,没想到那么巧能遇上夫人,实在是天大的侥幸,夫人,您又救了妾身,可妾身这次,实在是……”
她说着,捂着脸泣不成声,羞愧又难堪。
姜婠心里难受极了,原本在眼皮底下养的好好的人,离开了就遭受如此厄运。
若是知道会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让谢知行打发了她,既无歹心,留在府里这么养着总能好好活着。
谁知道会这样啊。
她宽慰道:“你放心,等我回去了,我会跟相爷说这件事,让他把那个暗娼馆给处理了,把那些女子救出来,必定会给你和那些女子一个交代,而那些人,也都会死,”
她有些不忍的挣扎了一下,低声道:“但有件事,我须得跟你说一下,你也好快些做个决断。”
见她这样,柳采蘩有些不安,“夫人,是……什么事啊?”
姜婠垂着眼眸不去看她,只低声道:“刚才大夫来看了,说你……大夫说你……有孕了。”
柳采蘩闻言,懵了一瞬后,脸色霎时惨白。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婠,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都哆嗦了。
泪水,从通红的眼中汹涌而出。
姜婠见她这样,心里挺不好受的,哑声道:“这个孩子是你的孩子,但说到底,也是你的耻辱,不该存在的,不过究竟是要生下来,还是要处理掉,还得你做个决定,大夫还在外面。”
柳采蘩哆嗦着对姜婠摇头求道:“我不要生下他,我不要这个孽种,夫人,求您让大夫开一剂落胎药,我要把他落掉,我不要生下这样的孩子,我不要!”
姜婠问了句:“你想好了?”
柳采蘩愤恨道:“我不用想!这是我的耻辱,是我遭受这一切的佐证,我宁愿死,也不要生下他!”
姜婠点头,让容月出去叫大夫进来,照着柳采蘩的情况开一方落胎药。
她又对柳采蘩道:“接下来,你就在这个染坊住着养身体,以后有我在,你都不用怕了,先前是我和相爷不好,因为杜氏的错打发你走,却没能让你得以周全,今后,我会安置好你的。”
柳采蘩抽泣着点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无比悲凉。
巡查染坊的事儿,是没心情了,待大夫开了药后,姜婠将柳采蘩的一应后续交代给染坊的管事,让她们务必照顾好柳采蘩,便离开这里回了谢家。
她得回去找谢知行,尽快处理掉那个暗娼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