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枭将她的脸往怀里按,“这等粗野场面,不适合娇娇看。”
“哪里粗野了?”
她小声嘟囔,视线却黏在场内不肯移开。
“他们在赌输赢呢,我们也赌好不好?”
“娇娇要押谁?”
“那个系红带的!”
她眼睛亮晶晶地指向场内。
“王裕。”
赫连枭一个眼神,他立即会意。
四周的声浪越发汹涌,赌客们的呐喊此起彼伏,将两人的身影淹没在沸腾的人潮中。
暗处的侍卫们不动声色地围成屏障,将喧嚣隔绝在外,只余怀中人清浅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慕灼华从前最不喜这般喧闹的场合。
南朝虽无这般粗犷的摔跤比试,却也有文雅的投壶、射覆,可她向来兴致缺缺。
但此刻,置身于沸腾的人潮中,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呐喊,她竟也忍不住攥紧了衣袖,心跳随着场上的较量忽快忽慢。
“老爷,夫人,红方赢了!”王裕笑着上前禀报。
慕灼华眉眼一弯,不自觉地拍起手来。
赫连枭凝视着她发亮的眼眸,忽然希望时光能在此刻停驻——
此刻的他们,仿佛抛却了帝王与贵妃的身份,只是这万千人潮中最寻常的一对爱侣。
“老爷夫人,接下来是赛马,共有五位骑手同场竞技,夫人可还要继续下注?”王裕躬身问道。
“赌!”慕灼华不假思索,目光已投向场中。
五匹骏马昂首入场,其中一位戴着银狐面具的女骑手格外引人注目。
慕灼华抬手指去:“就赌那位三号姑娘。”
赛马比摔跤更为惊心动魄。
尘土飞扬间,慕灼华却忽然蹙起眉——
那位女骑手身旁的男子竟暗中使绊,马身相撞的瞬间,她险些被掀下马背!
慕灼华不悦地抿了抿唇:“女子参加比试本就艰难,那人技不如人,竟用这等下作手段,当真令人不齿。”
赫连枭目光幽深地望着赛场:“这些人都为赏金而来,为了名利,有些人确实会不择手段。”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莫要动气,权当看个热闹。”
“嗯。”
她勉强应声,目光却紧锁场上。
就在三号女骑手即将冲线时,二号男子突然逼近,两匹马激烈相撞。
电光火石间,女子身形一晃,从马背上跌落。
“砰——”
女子矫健地翻身卸力,面具却在混乱中滑落。
赫连枭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慕灼华并未察觉异样,见女子虽落马却仍率先冲线,不由展颜一笑。
那男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更显狼狈。
“夫君,我们去看歌舞吧。”
她转身时,才发现赫连枭脚步未动。
昏黄的灯火下,她仰起脸也看不清他深邃面容上的表情。
“娇娇”他声音有些发紧,“我突然想起要事,让王裕送你回宫可好?”
慕灼华心头一刺。
明明是他今夜主动带她出宫游玩,这才多久就要撇下她?
“既然夫君有事,我自己逛便是,不想回去。”她语气明显冷了下来。
赫连枭此刻却无暇顾及她的情绪。
他必须立刻确认——那张与记忆中人如出一辙的面容,究竟是巧合,还是她没死?
“阿茹罕。”
银狐面具下的身形骤然僵住,这个名字像一把钝刀,生生劈开尘封多年的记忆。
呼兰——这才是她生父留给她的名字。
意为旷野上无主的野马,注定漂泊无依。
而命运也如这名字的寓意般残忍,父亲抛下她们母女远走,让她们在世间流浪辗转,尝尽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