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来到玉芙宫,目睹她对待阿茹的狠辣手段时,心中的疑虑便渐渐消散。
若不是真的被彻底激怒,慕灼华又怎会突然暴露隐藏的本性?
毕竟,自从她来到紫原,便一直伪装成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在自己面前更是表现得娇弱无比,事事依赖。
若不是今日怒火中烧,她绝不会如此行事。
赫连枭微微弯腰,将跪在面前的慕灼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今晚是爱妃受委屈了。罚一个宫人而已,何罪之有?”
“她既背叛爱妃,爱妃想如何处罚她,朕都依你。”
慕灼华松了口气。
顺势趴在赫连枭的肩头,笑靥如花,道:“赐死。”
她从出生起便身处权力巅峰,骨子里,和那些久居皇权高位的贵人一样,带着上位者的凉薄。
奴才的性命本就不值一提,只有为自己所用的奴才,她才会多看一眼。
至于背叛她的奴才,难不成留着被反咬一口吗?
赫连枭凝视着怀中的慕灼华,目光深邃,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此刻,眼前的她,仿佛与当初暗卫呈递给他的情报中的形象完美重合。
嚣张跋扈、肆意妄为,不委屈自己,只伤害别人。
在南朝,慕灼华确实有这样行事的资本。
身为丞相千金,身份尊贵,可更关键的是,她身边有个对她娇纵宠溺、由她任性妄为的萧君翊。
无人敢忤逆她。
慕灼华见赫连枭久久不语,秀眉拧起。
她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眼尾微微泛红,那是方才在玉带河畔哭泣造成的。
“不过是赐死罢了,陛下不许吗?”
赫连枭并未说话。
他想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话。
慕灼华也不负他期望,神色间带着不满,将心里话一咕噜全说了出来。
“若不是阿茹将臣妾无意间提及陛下看过父亲编纂之书的消息,偷偷传给满才人,满才人又怎会借此大做文章,诬陷臣妾?”
“今日是臣妾父亲的生辰,两国相隔甚远,臣妾无法在他身边尽孝,甚至连礼物都无法送达,不过是想在皇宫中,放几盏花灯,为父亲送上祝福,却被人无情破坏!”
“满才人欺负臣妾也就罢了,现在连一个宫女都敢背叛臣妾,若是不严惩阿茹,臣妾如何在玉芙宫服众。”
说到后面,她偏过头去,“陛下若是觉得臣妾无理取闹,心狠手辣,就当没听见臣妾说了什么,臣妾不会让陛下为难。”
她顿了顿,神情有些悲怆。
“反正紫原无人护着臣妾,臣妾来紫原和亲,早就做好了被欺负、被侮辱甚至身死的准备。”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细小,只有抱着她的赫连枭听清楚了。
慕灼华想要从赫连枭的腿上下来,却被他紧紧掐着腰肢,越说她心里就越委屈。
不过是赐死一个宫女,按理说赫连枭不会拒绝,他难不成还是善男信女?
以前在南朝,萧君翊为了她,可杀了不少人。
曾经一次外出逛街,她遭人调戏辱骂,那人还是赵王庶子,可萧君翊知晓后,直接将其关入天牢,折磨致死。
还有南朝大公主身边的宫女对她言语不敬,萧君翊不顾大公主颜面,将那宫女绑到她面前,强迫其道歉,最终还将人发卖出去,听说那宫女后来也没了性命。
就连她闺中的丫鬟,只因一时疏忽,让她着凉发烧,也被萧君翊处置了。
虽具体处置方式她不清楚,但自那以后,身边的丫鬟们侍奉她时,皆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