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装什么哑巴?说话!”小腿挨了一脚,姜倚繁轻蹙蛾眉,从回忆中拉回神思,抬起头来。
姜倚风就坐在她左手边,横眉瞪眼地道:“若不是你,婉儿不会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你在侯府享福时,她在梁家代你吃苦,如今好容易回来,不过向你提了这么个小小的请求,你就摆脸色,良心让狗吃了?”
小小的请求?
姜倚繁轻扯唇角。
这场景……与前世一样。
梁婉音要她把未婚夫让出来,未语泪先流,哭得分外可怜,好似是来讨还被她夺走的男人。
两位兄长不待她表态,先黑着脸把她训了一顿。
“风儿,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姜夫人搂着梁婉音安抚,责怪了两句,“繁儿与楚泓毕竟一起长大,有着感情,不是说让就能让的。”
坐在对面的姜家二公子姜倚山哼道:“什么有着感情不能让?我看她就是皮痒,在北园禁足了一个月,还没吃够教训呢!”
梁婉音睁着泪眼看向姜倚繁,弱弱地道:“姐姐是不是因上次受罚之事,还在怨我?我为你求过情的,可爹爹说,得罚重些,你才长记性,这真的不是我本意。”
一个月前,梁婉音自己在脸上抓了两条血痕,跑到信平侯夫妇面前告状,说姜倚繁要杀她,众人信以为真,罚姜倚繁去北园思过。
说是思过,实则是去干粗活,那些下人看她成了假千金,又是过来受罚的,就把事情都推给她做,不做不给饭吃。
她从前管理侯府内务,待下严厉,难免得罪人,遭到记恨,因此几次被暗算,有次晚间还险些被蛇咬到。
虽自幼习武,但她患有眼疾,一到夜里就与瞎了无异,况双拳难敌四手,总是要吃亏的。
“你这孩子,何苦为这点事自责?繁儿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姜夫人一脸慈爱,拿手绢给梁婉音擦泪,“要母亲说,京中才俊多的是,又不是非楚泓不可,回头我与你爹给你挑个更好的。”
先前她就想退婚,永昌伯府与信平侯府结亲,属于大大高攀,不过先前还不知道姜倚繁不是亲生的,现在知道了,也就觉得,她与楚泓勉强能配。
梁婉音摇头哽噎:“谁也比不上楚泓,我就要他。”
“你这孩子……”姜夫人叹了口气。
梁父梁母在梁婉音八九岁时便已先后过世,家道中落,没留下什么家产,梁婉音和弟弟梁浩跟着两个叔叔住在老宅,寄人篱下,生活比较拮据,她与信平侯心疼不已,故而这孩子要什么,就给什么。
“繁儿,你就大方一回,让让婉儿吧。”
姜倚风又瞪姜倚繁,“没心肝的东西!鸠占鹊巢过了十几年富贵生活,你就一点不愧疚吗?但凡有点良知,也该……”
“我愿意退出。”姜倚繁终于开口,腮上带着笑。
几人的视线一齐投来。
姜倚山半信半疑:“当真?”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不会是想耍花样吧?
姜倚繁颔首:“正如大哥所言,我欠了婉妹妹的,理当补偿,既然妹妹真心喜欢楚泓,我当然应该退出。”
她语气认真,言辞恳切,半分不似作伪。
她原是梁家血脉,梁婉音才是姜家千金。
十七年前那日,姜、梁两位夫人回京途中同时同地分娩,梁夫人身边的丫鬟报复主子,趁众人手忙脚乱间,将两个女孩调换,两个月前真相解开,信平侯夫妇才把真千金接了回来。
梁婉音踏入侯府,一夜之间,她成了偷走真千金人生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