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看着，他要真干出点什么事，陆日日和他们都得被搭进去。

这边的动静太大，吸引了越来越多人围观。

哪怕有士兵在负责疏散群众，现场依旧被围得水泄不通，嘈杂的议论声一波接着一波。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打起来了？”

“不是吧，他是想暗杀昌院长吗？”

杨静安的声音，徐菲菲的声音，林非凡的声音……以及无数人七嘴八舌的声音通通混在一起。

像有一百万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嗡飞个不停，吵得谢枭越发烦躁，太阳穴突突直跳。

耳边有人在对他说

——“好吵好吵好吵，让他们通通去死。”

——：“做你想做的事吧，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就安静了。”

谁在说话？

谁在说话？

谢枭猛地抬起头，眼尾一片猩红，像像只即将丧失理智的兽，疯狂扫视四周。

映入他眼帘的只有无数张张合合的嘴，红口白牙，每一张嘴都在发出让他厌恶的声音。

——：“做你想做的事吧，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就安静了。”

声音再次响起，愈发清晰，也愈发具有蛊惑性。

谢枭双手不受控制地将昌阳明压得更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闭嘴！”

昌阳明狼狈咳嗽几声，依旧保持着风度，慢条斯理开口：“不，我并没有说话。”

“那是你自己，内心的声音。”

“你自己想这么做的，不是吗？”

他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吐出每一个字。

笑容挂在脸上，像一副精心制作却毫无生气的人皮面具。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你本来就是怪物，不是吗？”

陆曦眼尖看见谢枭的紫雾从掌心往外溢出，来不及多想，及时出声喊住他。

“谢枭。”

她的声音带着急，却异常清晰，像根细线将他从崩塌的理智边缘轻轻拽住。

小乖在叫他。

谢枭混沌的意识有一瞬间清醒，原本像钳子一样死死横在昌阳明脖子上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些许。

陆曦见状，暗暗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有了一丝松懈。

还好，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还能辨得出她的声音。

她上前一步，向谢枭伸出手，声音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谢枭，把手松开，过来牵我，好吗？”

摊在他面前的那只手，纤细柔软，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温暖掌心带着他最贪恋的温度。

谢枭无比熟悉上面的每一道深刻掌纹，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几乎是下意识想去牵她的手。

可就在这时，被他死死压住的昌阳明忽然低低咳嗽一声。

谢枭一僵，原本逐渐松开的手瞬间又攥紧，指眼中刚褪去些许的凶狠再度翻涌。

“他身上有那些垃圾的味道，小乖不信我？”

他眼眶泛红，直勾勾地盯着陆曦，他在逼她，逼她在昌阳明之间做一个选择。

“我相信你，但是，你不能杀他。”

陆曦固执地朝谢枭伸出手，语气连劝带哄，谢枭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不对劲，她不能再失去理智。

那是官方基地的人，还是稀少珍贵，能够解决末世关键问题的科学家。

众目睽睽之下，无论什么理由，他们会引起民众愤怒，成为政府的公敌。

陆曦甚至想，哪怕谢枭半夜偷偷去杀人，都比光明正大杀要好。

“把事情交给杨静安处理，过来好吗？”

她站在那里，身处人群的中心，与谢枭之间，不过几步之遥，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将他们硬生生隔绝成两个对立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