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手术
哪怕做手术的目的不再是最初的想要亲口对封临漳说出“我爱你”,但总归,她依然可以对家人说出这句话。
而且,他们从手语和文字里就能读懂她的真情实感,如果真的是声音,那必然会得到更为热烈的回应。
纪念韵回家后,纪浩初没有留出多少时间陪伴她,反而发疯一般投入了工作,整日整日地待在医院。
因为他就是纪念韵的主治医师,他实在经不起再失去妹妹一次的可能。
尽管纪念韵多次劝他也无济于事,爸爸妈妈也看得出她的决心,并不阻止,只是叹气,一遍遍向老天祈祷。
纪念韵则在家人全身心的陪伴下,慢慢洗净自己的伤口。
她的手机在来时就已经扔掉,卡也被她掰断,封临漳打来的无数个电话都如同水滴入海,没有一点回应。
所以封临漳找到这里时她浑然不知,甚至在他找到她的父母时,自己已经躺进了手术室。
纪浩初的手从没有这么稳过,但睫毛却在轻轻抖动,纪念韵在麻醉剂生效昏迷过去的前一秒,笑着对他做了个口型:
“我相信你。”
“别害怕。”
无论是生是死,她都会坦然接受。
封临漳跟纪父纪母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
他的两手紧握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失去纪念韵的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让他心脏都在发颤。
看到被丢弃在垃圾桶里的手稿的一霎那,他就以惊人的速度反应了过来——纪念韵不要它们了。
也不要他了。
她越来越懂事,越来越不爱笑,想要搬出去,又独自一人在二十岁生日那天离开。
她所有的放弃都循序渐进、有迹可循,他早该发现,却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手机电话响起,他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纪母实在看不下去,安慰他:
“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的,她才刚跟我们重逢,不会再丢的。”
封临漳喉咙动了动,机械般接通了电话:
“说。”
电话对面顿了顿,接着传出邱婉柔小心翼翼的声音:
“临漳,你给我订的婚纱,腰身好像太细了些,能不能联系一下设计师”
封临漳看了眼两个等待着的身影,强压着怒火,低声吼道:
“那本来就不是给你的,别碰它!”
邱婉柔愣住,问:
“什么”
话未说完,电话就被毫不留情地挂断,封临漳不耐烦地把手机关机。
那套婚纱根本就不是为邱婉柔准备的,而是两年前纪念韵刚刚给他看手稿时,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找设计师专门设计的。
直到今年,这件华贵的婚纱才做出来。
可是如今,穿婚纱的人却躺在手术室。
手术室里,纪念韵的意识正在幻海里沉浮,她一会儿看到养父母带她回家的画面,又蓦然转换成火场,一会儿是封临漳笑着摸她的头,一会儿又是他挽着邱婉柔的胳膊,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在美梦与噩梦里挣扎,直到手术完成都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