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过半,蔺聿珩微阖双眸,在榻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为何会突然不习惯了呢?”
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眼,那满是疲惫的面庞上,闪过一丝茫然。
独自就寝多年,难道仅仅是因为抱着妻子睡了一夜……就如同上瘾一般,难以戒除?
《训俭示康》书中所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莫非便是此意?
蔺聿珩抬手轻抚自己的右脸颊,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那犹如羽毛般轻触即逝的柔软。
应该很甜……
“青柏,备水!”
只闻蔺聿珩低声吩咐一句,便猛地掀开寝被,随意披上外袍,大步流星地往浴房走去。
青柏:“……”
“公子……”他小心翼翼地提议,“夫人暂时不便……要不属下寻白芍或海棠姑娘前来……”
“滚!”蔺聿珩一脚踹在他腿上。
青柏忍痛劝道:“公子,男人这事切不可憋着,不然有损身体康健,此乃本能需求。”
公子已二十有一,至今还没碰过姑娘的小手,本就不正常!
现在好不容易娶妻,又赶上自个身体受伤,无法行房,但与夫人共寝一夜终究开了窍。
然而,待青柏见到自家公子那欲杀人的眼神,只得噤若寒蝉,脚下生风地前去备水。
此时此刻,蔺聿珩心中犹如一片混沌不清的迷雾。
其实青柏所言不无道理,世家男子皆是妻妾成群,若正妻不便,自有侍妾悉心服侍。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家之情况与其他世家大族大相径庭。
毕竟母亲乃尊贵的嫡长公主,父亲自然不能纳妾。
故而,在父亲离世前,他们始终是一家三口。耳濡目染之下,他心中亦有此等想法。
再者,穆岁安是他的正妻,他们二人尚未圆房,此时怎可有其他心思!
唯有如此解释,方才合情合理……
……
次日起,蔺聿珩开始上值,穆岁安则安生闭门思过。
当日申时将至,大理寺中。
大理寺少卿贺文政,寻到正在整理堆积案件的蔺聿珩。
“蔺大人,您的伤势如何了?”他面带微笑,态度恭敬。
蔺聿珩起身,拱手为礼,语气中满是无奈,“贺大人有事直接吩咐,下官认真聆听。”
他不过休养月余,贺大人怎么又回到他初入大理寺之时……
“快坐下!”贺文政赶忙招手。
虽说自己的官职为从四品,是蔺聿珩的上司,但人家是堂堂郡王,真正的皇亲国戚!
上面可有太后与昭阳长公主在呢!
原以为临安郡王闲来无事,来大理寺折腾,岂料人家事必躬亲,办案能力更是卓越。
正月下旬,郡王因亲自查案,以致身受重伤,令整个大理寺胆战心惊。
昭阳长公主骄横跋扈,若独子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要闹翻天!
见面前之人再度走神,蔺聿珩只得开口询问:“不知贺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贺文政面露难色,稍作思考,便将二月初发生之事,简要叙述。
“目前已有十余位少女失踪,年龄皆在十三至十六岁,其中有平民,亦有官家女子。”
“但并非名门望族,多为那些外放官员之女。因关乎姑娘及家族清誉,无一人报案。”
言罢,贺文政取出相关卷宗,放于蔺聿珩面前。
蔺聿珩接过仔细查看,只见他面色愈发凝重,眉头紧锁。
“事发已一月之久,若非这名药商前来报案,那些女子便置之不顾?可有何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