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蒸九晒都弄不死的仙草,估计是假死,你给它弄点水泡泡,说不定又活过来了。”
正中午日头毒,修士都回去午休去了。
“我改天把它从书里抽出来试试。”
“帮我个小忙。”
裴鹤权一副“姐俩好”的表情,“嗨,什么帮不帮的,你要龙肝凤髓,也是一句话的事。”
“郁金堂是魔物,杀了她。”
这是她的梦,那就不该再有那些东西。
裴鹤权一脸诧异,正想要说些什么,忽而穆喜雨骑鹤飞来接谢冕。
“阿冕,跟师姐来一趟,郁师妹她出了点事。”
谢冕眼睛唰的亮起来,她把血誓贴朝裴鹤权手里一塞,小声嘀咕了几句,立马牵着穆喜雨的手,翻身上了白鹤。
一路上穆喜雨都在安慰她,说不要太担心,谢冕捏着自己的手指,她很想告诉穆师姐,那就是坏胚,是该死的命数。
郁金堂下山抓捕恶兽,意外抓住邪神,回宗门路上却被帝鄢劫杀,九死一生,人御剑飞到山门前,浑身是血,没一块好肉。
病榻上,郁金堂全身都被白色绷带缠住,神志不清,吐出来的血都是黑紫色,中毒无疑。
“穆师姐你们去忙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谢冕在药道上有天赋,她做事,穆喜雨很放心,郁金堂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只需要好好照看,定时喂药解毒。
穆喜雨摸摸谢冕的脑袋,“晚些时候,师姐再过来替你,给你带好吃的。”
谢冕点点头,推着穆喜雨出去。
等人都走干净,谢冕又探头探脑,确定真的没有人,她翻了翻药庐比楼还高的药柜,挑挑拣拣,找到一片鸩羽。
墨黑色的羽毛在药汁里搅了搅,她粗鲁地掰开郁金堂的嘴,也不管烫手,直接灌进去。
没有迦乌,这回总该死了。
谢冕看着郁金堂不挣扎,死在那病榻上,她终于放下一口气。
她觉得在梦里似乎时间很错乱,明明只是过去一个上午,她就觉得好疲累,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她头晕眼花,倚在门扉犯困。
等晚些被风吹醒,穆喜雨正提着小点心找她。
穆喜雨很温婉,用谢冕的感觉来说,就是很有母亲的感觉,看人总是温柔的,能溺死在那一双绯红色的眼睛里。
“穆师姐。”
谢冕咬着软糯的冰皮点心,很好吃,但是她死之后,她学着做了好多次,都没有这个味道。拿去当祭品,她觉得羞愧。
“不好吃么。”
“很好吃,师姐做什么都好吃。”
谢冕总觉得眼泪很不争气,她很喜欢穆师姐,魔物总是在两个极端游走,好的有像无情道宗那个的圣人,坏的太多了。
一时之间,都说不完名字。
穆喜雨把深黄色的桐油伞一合,收在门前的竹篓子里。
夜色四合,凌绝宗到处星星点点,器修制造出来的法器在苍穹飞舞,如同一条条舞动的真龙活凤。
谢冕眼泪夺眶而出,靠在穆喜雨怀里呜呜哭着,第一世死的时候十四岁,以后的转世也大多超不过这个上限。
当白狼心的那一世,也死在二十岁。
十二世半的人生,谢冕比较了一会儿,她还是觉得这一世最好,她拉着穆喜雨的手指,贴在自己手掌上。
温温热热,是活人的气息。
谢冕犯病的时候,就爱猛磕曼陀罗籽,太痛苦了,能做个好梦也能短暂解脱一会儿,后来被发现,她就改用甜梦香。
穆喜雨的眼睛很漂亮,像一团不会熄灭的烈火,热忱明亮,关怀着药庐里待着的每一个小药童。
谢冕哭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该哭了,坏胚死了,梦里她想要什么都有。
“穆师姐,你不是很想要补骨草吗?我把它的种子弄出来了,灵土一盖,浇点水就可以长出来了。”
穆喜雨的生辰在春日末,但是谢冕想早一点送给她。
补骨草生在悬崖峭壁,种子细如发丝尖,胆大心细不说,还要有一双好眼睛。
它总是长在另外一种灵草身边,彼此纠缠,种子也类似,非得要采集,需要等在悬崖上,用细纱兜住还没炸开的种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