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鸩被打得挂不住人相,变成了一只羽毛漆黑的鸩鸟。
“我不是很想杀你,但你执意求死,我也拦不住。”
郁金堂一剑挑了她腰间的栀子花玉穗,把新旧两条玉穗放在一处比较。
蓝尸不修魔,简直是暴殄天物,魔道痛失人才。
“你雕刻若木傀儡的功夫很不错,骗了我两次。”
据说,蓝家长子年少聪颖,善炼器一道,这玉穗就是那定位器,蓝尸一直在监视南宫鸩的行踪。
郁金堂没想到自己每次露马脚都那么快,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从前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友人之间,其中一个被邪祟操纵身体,杀死挚友,复又清醒,抱着挚友尸体痛哭流涕 ,问哪一个人更痛苦。”
居然有人开卷考,太可耻了!
她看着地上的衣衫,从里面抓起那一只鸩鸟,指腹摸了摸她靥上的白灰,擦了几下没擦掉,就算了。
瞧着她可怜,忍不住渡了她一点点修为,“南宫鸩,我可以不杀你。”
郁金堂觉得味同嚼蜡,太容易达成的事情,对于她而言,没有刺激,有时候杀人时能获得快感,但很短暂,甚至不如没有。
达到短暂的愉悦,但迅速坠落,她觉得很不爽。
“我需要一个解释。”
在寻找第六个男主时,郁金堂留下来的假身发现蓝尸的气息变弱了。
像抹上去的香水,持香不久,过了几天,就没有那种味道了。
那只鸩鸟,眨了眨血红眼珠,她的眼珠很漂亮,像烧制出来的血红琉璃,红得纯粹,毫无瑕疵。
“我不愿意继续臣服一个暴君。我有喜欢的人,跟想要做的事,我没有杀死过任何一位修士或者凡人。比起修魔,我更想当凡人,堂堂正正活在太阳底下,跟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
郁金堂放手,那只鸩鸟扑啦啦翅膀,阳光下,那些乌黑的翅膀变得五彩斑斓。
一落地,又是那个南宫鸩。
“我觉得你昏头了。跟男人结阍,跟女人结阍本质上并没有任何不同。
世上千百种缘分,有母女亲缘,有知己友缘,有师徒缘……性缘只不过是微乎其微的一个,仅仅因为想要交媾,就谎称生出来缘分。
魔物暴虐,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无穷无尽的饥饿感,吃掉配偶,跟食材之间可以谈感情?”
郁金堂憎恶性缘,她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
她热衷一切纯粹的东西。
爱恨泾渭分明,性缘会玷污她为数不多的宝贵情感。
性缘会让人莫名其妙发癫。
“不是。”
“那恭喜你生出了第三种情感。”
“起初我听见蓝尸说她不喜欢男人,我很高兴。
男人多肮脏恶心的杂碎,我所有美好珍贵的东西都是被他们毁坏的,他们是人间的臭虫。
他们把交媾称为爱,把作呕的繁殖欲叫做喜欢,太恶心了,他们在玷污亵渎这些东西。”
郁金堂觉得女娲是什么样,人就是什么样。
男人又不是女娲那样的,所以男的算不上是人。
“可是,蓝尸总是为了你做各种我难以理解的事情。
起初,我利用她对你的情感,唆使她杀人,到后来,我发现不对劲。
在杀孽缘的时候,滋生出另外一种不该有的东西,阻碍她修无情道,你也该杀。”
修士追求圆满,大部分修无情道的道士,她们心里讲究一个“舍” 。
先入世,体悟各种七情六欲,择喜欢的,珍贵的,放在心头。
再逐一舍弃,如同一碗水,倒满,又倒掉。
“舍弃”的过程,称之为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