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出发那天，李秋珊早早起床，仔细检查着医疗箱里的器械与药品。

确认无误后才与同行的同学在学校门口集合，登上大巴车。

一路颠簸，抵达目的地时，她才发现这次是为监狱的犯人检查身体。

监狱的高墙威严耸立，李秋珊深吸一口气，跟随看守人员踏入这片特殊之地。

广场上，犯人们在看守的指挥下依次排好队，安静地等待着检查。

她迅速进入状态，专注地为每一位犯人检查身体。

从基本的体温、血压测量，到心肺听诊，哪怕只是常规检查，她也投入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面前的队伍也逐渐缩短。

直到最后一个犯人缓缓坐到李秋珊面前，伸出了纤细的胳膊。

“好久不见，秋珊同 志。”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抬眼，眼前身形瘦削的女子竟是刘珍珍。

她长长的头发被剪短，眼睛里没有了曾经的生气，大大的眼睛挂在消瘦的脸上，显得格外不协调。

她嘴角翘起，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其实刘珍珍排在队伍里时，远远就瞧见了李秋珊。

她和以前变化很大，坐在广场最中央，一举一动都透着专业与自信。

刘珍珍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很羡慕李秋珊。

李秋珊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她着实没想到会在此处与刘珍珍碰面，短暂的愣神后，她迅速调整状态，继续记录着刘珍珍身体的各项指标。

就在这时，刘珍珍突然开口：“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她耳中。

她笔尖一顿，目光缓缓从检查表上移开，看向刘珍珍。

只听到她缓缓开口：

“我在这儿每天都在想以前的事，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时候总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给你扣了不少帽子，做了很多糊涂事，还不小心点燃了你的屋子，把自己烧进了监狱。”

“俊民哥说得对，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垂着头，不敢直视李秋珊的眼睛，像是不敢直视自己曾经的丑恶。

李秋珊看着刘珍珍这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刚和赵俊民在一起时，她和刘珍珍的关系还算不错。

可后来不知为什么，走到这般田地。

她神色平淡，沉默了片刻说道：

“过去的事也无法改变，就别再提了。”

闻言，刘珍珍抬起头，眼眶泛红：

“我知道过去的事无法改变，我只是想真心地和你道个歉，不管您信不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为自己辩解。

或许她还是一样自私，想得到李秋珊的原谅，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但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她的道歉是真心的。

许久，李秋珊轻叹一口气：

“希望你说到做到，在这儿好好改造吧。”

说罢，她收拾好东西，站起身走了出去。

刘珍珍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眼睛里的泪水一下流了出来。

从此以后的每个夜晚，她都在想。

如果自己没有把父亲的恩情看得那么重，或许她就能坦然地接受李秋珊的到来。

她也能如愿参加高考，谈一段属于自己的恋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失去了干妈和赵俊民的爱，更毁了自己的人生。

回去的路上，李秋珊累得昏昏欲睡，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赵家村。

她惬意地躺在那架旧藤椅上，轻轻摇着扇子。

不远处，刘珍珍和赵俊民正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

院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赵母和几个老姊妹从镇上赶集归来，从袋子里掏出几包小吃，递到她面前，小吃的香味引得嬉闹的两人争相跑了过来。

一时间，小院里热闹非凡。

醒来后，她随即把这个梦抛之脑后，这样的场景不会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