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鸡加上菜炒了一大盆,吴珍娘还做了一碟醋溜小白菜,一碟凉拌黄瓜,劲道的面条拌上汁水浓郁的炒菜,香的人一不留神就吃下去了大半。
任凉和任茵兄妹也过来吃饭,云歌问他们,“田里的黄豆收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快收完了,还剩下一两小块田的,豆子用连枷打出来装了麻袋,枝杆堆在后墙边上当柴烧,估摸着能收一百二十多斤。”
云歌算了算,“黄豆一斤九文,交掉十五税一的粮税,剩下的能卖个一两银子。”
任凉和任茵兄妹两相视一笑,逃出来自立门户快半年了,他们终于靠自己的双手种出了一季粮食,哪怕银子不多,但只要有收获就证明他们能活下去。
任凉对云歌说,“七舅母,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你说。”
“田里的豆子收了后,把小麦种上,能农闲一段时间,我想出去做工赚些钱好和妹妹过冬。”
“你要去哪里做工?”
“我在县里时结交过一位朋友,他是一家镖局的镖师,前阵子他走镖路过繁昌县听说了我的事,专门来找过我。他介绍我去镖局跟镖,来回跑一趟需要大半个月时间,至少有半两银子,要是押的货多、遇上大方的主顾,还有额外的赏钱。”
云歌看了白鹤明一眼,两人知道这是任凉的人生轨迹。
原书里任凉就是在跑镖途中拜师学了正经武艺,过了几年又机缘巧合救了替皇帝外出巡查地方的太子,被收为暗卫,开启了自己传奇的一生。
当然,这个过程中肯定少不了各种各样的艰辛与苦难,在环境的影响下,后期任凉的性格越来越冷,像千年难化的寒冰,只有妹妹和白锦思能感觉到些许活人气。
“你要去便放心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茵姐儿留在家里我们照看着。”
这是任凉的命运和机遇,也是任凉自己的选择,云歌只能放手看他去闯,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你出发前跟舅母说一声,我给你做些治伤的药带上。”云歌想尽力让任凉少受些苦。
任凉感激的嗯了一声,一向冷漠无情的脸染上温度。
蒋桂花把云歌买的杏花样式的通草花簪给了任茵,云歌又给了任凉一个做工精巧的水囊。
“正巧你要出去跑镖了,带个水囊路上喝水方便,一定要喝烧开的水,别喝不干净的。”
除了已经分出去的,留在家里的每个人都有礼物,谦湖和谦海是一把工笔花草扇子并一个扇坠,谦山是一顶宝蓝色的瓜皮帽,霄茂是一个刷了红漆的木陀螺。
最小的纯宁也有,云歌给她买了一个里面填了细小石子的木球,摇起来沙沙作响,逗得纯宁眼睛不停跟着球动。
吃完饭后,云歌宣布收了稻子就盖新房子,家里人听了,全都鼓足了干劲。
“娘,地里的稻子四天、不、三天我们就能收完!”吴珍娘撸起袖子保证,“咱们赶快盖房子吧!”
一旁的霄英瞧着娘的样子,有些无奈,奶奶刚才绝对是在笑娘。这次去府城霄英长了许多见识,很多事情好像一下子就懂了。
爹娘好像都不是聪明人啊……怎么办?小小的霄英十分忧愁。
“大哥,咱们一起玩陀螺吧!”外头天还没全黑,霄茂想拉着霄英玩新玩具。
霄英一脸深沉地摇头,拒绝了这个幼稚的提议,继续双手撑着下巴思考人生。
……
第二天早上起来,云歌收拾出给族长家的礼物,让谦山套上驴车,刚吃过早饭就和白鹤明一起去族长家拜访。
族长看见他们十分高兴,“我昨日听说你们回来了,就知道你们今早会来。”
谦义也笑着说,“爷爷今早天一亮就盼着呢,专门让我去镇上买了点心。”
白鹤明考中了院案首,让整个白氏一族扬眉吐气,终于不用被有廪生的任氏压一头了,这些天族里的人全喜气洋洋。
“听说你的好消息后,咱们族里的富户一起凑了些钱,数目不多,给你添些读书用的花费,日后若能考中举人,那可真发达了!”
族长给了白鹤明二十两银子的银票,白鹤明没有多推辞直接收下了,古代一个人很难脱离自己所属的宗族,宗族会帮助他,他发达了也会反哺到宗族,都是互利共生的关系。
白鹤明说,“我这趟在府城背了几篇不错的本届秀才的院试文章,还买了几本县里没有的书,咱们族里的读书人有想要的,可以带上纸笔来我家抄。”
族长更高兴了,白鹤明知道想着族里就好,“好,好,回头我就让谦义给他们说去。”
几人来到正房坐下,族长的长媳上了茶水和糕点,小碟里的点心还是云歌上次来吃过觉得味道不错的菱粉豆沙糕,这位长媳是个细心人。
一边喝茶一边吃糕,三人聊了一会儿院试时遇上的事情,族长听说云歌找回了家人,连连感叹他们运气好有福气。
“这样鹤明明年去苏州府城的书院读书,就有亲戚依靠了。”
出门在外最忌讳一个人生地不熟,多门亲戚就多个保障,遇上事了有个帮手。
云歌把给族长家的礼物拿出来,给族长的是半斤上好的茶叶,这么一点就花了一两银子,给谦义单独备了一个任凉同款的水囊,感谢他当初把晕倒的白鹤明从县里拉回来。其余还有一些帕子和扇子,具体怎么分配就是族长自家的事了。
族长乐呵地收了礼,留白鹤明和云歌吃午饭,期间不断有住在白家村的同族人上门见他们,云歌被迫和这些姑姑婆婆婶婶嫂嫂们坐在一起聊天,说些家长里短和八卦,感觉脸都要笑僵了。
一个堂兄家的堂嫂找了个左右没人的时候,悄悄拉着云歌问,“云氏,你回来见过你大女儿了没?”
云歌心头一跳,“还没有,怎么了?”
她在苏州府城给大女儿也买了通草花簪,还给小外孙女买了和纯宜一样的花绳,打算找个空闲时候让谦山赶驴车送过去。
堂嫂打量着云歌的脸色,“我知道锦棠当初伤了你的心,这话本不该我这个堂嫂说,但孩子实在是可怜,咱们都是有闺女的人,她若是真心认错,你就帮她一把吧!”
云歌听得云里雾里,直觉有些不妙,“嫂子,你先说到底怎么了?”
堂嫂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柳强和他们村的一个小寡妇不清不楚,把你给锦棠的布拿去给小寡妇做衣裳,锦棠发现后问他,他直接把锦棠绑在屋里不许出门,都好几天了。”
“我也是昨天见了个远房亲戚才从她那儿听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