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暗道尽头,一丝微光透入,石门缓缓开启,岳清澄屏住呼吸,探身望去。
玄鼎阁内炉火跃动,映得四壁红光闪烁,丹香弥漫其中,空气中透着一股独特的草木药味。
阁内四周摆满了药炉与丹鼎,几个身着深褐色长袍的丹士正忙碌着,有人在调试火候,有人在研磨药材,脚步声与低声交谈混杂其中。门外不时有守卫巡逻,但似乎无人注意到廊道尽头角落里缓缓打开的暗门。
岳清澄回身,对众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屏息藏匿。她缓步走出,目光锁定廊道里的后方的丹士,身形一闪,手肘精准地击中对方后颈,那人闷哼一声,软软倒下。
南星默契地接住倒下的丹士,轻轻拖回暗道。
与此同时,师兄弟三人如影般掠出,趁着几名丹士,药师转身之际,迅速出手。手刀、肘击,动作干脆利落,几名丹士连闷哼都未及发出,便已软软倒地。
拖回昏厥的丹士,青菀俯身解下他们的衣袍,分发给众人。岳清澄一边披上长袍,一边扫视身后,目光落在皇甫流云的光头上,眉心微蹙。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可不好办……”
皇甫流云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头顶,表情僵硬:“我是不是该藏起来?”
岳清澄未答,反手从倒地的丹士身上扯下一块深色衣料,手腕一翻,迅速裹住皇甫流云的头,动作干脆利落。她一边绑紧布料,一边低声道:“从现在开始,你是个受了伤的丹士,头不能抬,少看人。”
皇甫流云扯了扯头上的布,皱眉道:“这看起来不像受伤,倒像是——”
“像是个刚从炉里捞出来的憨憨?”陆青峯面无表情地接话。
皇甫流云嘴角抽了抽,但终究没再多言,缩了缩脖子,低头站在队伍里。
随后,青菀又从丹炉里掏了一些炭灰,走到皇甫流云身边,熟练地抹在他头顶和布料边缘,伪装成烫伤的疤痕:“这样更像一点。”
皇甫流云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青菀眼神一顿,迅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急忙补充道:“不对,是……看起来更合适一点!”
岳清澄看了一眼众人,压低声音道:“记住,别说话,少动作,跟紧我。”
众人点头,各自调整衣着,巡视四周,悄然混入丹士行列,朝大门口方向缓步而去。
玄鼎阁里,炉火依旧明灭,红光映在每个人的侧脸上,映出一张张克制而沉着的神色。
前庭传来一阵低沉的交谈声,岳清澄下意识放缓脚步,余光瞥见两名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人鬓发微白,腰间系着一串黑玉珠,显然是炼丹房的丹头,而另一人身形瘦削,目光锐利,衣袖上绣着火焰流云的暗纹,应是炉主。
炉主皱眉低声道:“真的没有问题么?那些‘经血赤癸丹’、‘甲子回春酿’、‘三清凝髓露’可是金贵得很,幽煌大人说,这一批货是近百年来最上乘的。”
丹头冷哼一声,语气颇为自信:“放心,你以为幽煌大人没有准备?金万两向来行事隐秘,这次却带了那七个冷血亡命徒上岛,分明心怀鬼胎。”
炉主眯起眼睛,神色微变:“金万两的商船一向只运不争,这次竟然带人亲自登岛,确实不寻常……”
“何止不寻常。”丹头嗤笑道,“这次的丹药不卖,只拍,价高者得。扶桑、高丽、天竺的买家个个跃跃欲试,幽煌大人早有安排。到时候,只要我们盯紧金万两的人,别让他们生事,丹拍顺利完成,幽煌大人必然有重赏。”
炉主缓缓点头,但仍有些犹疑:“但那些丹药,毕竟是……”
丹头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目光一扫四周,声音更低:“这些话不该你我议论。”
众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岳清澄微微皱眉,眼睛扫过巡逻队伍,随即示意众人保持低调,悄悄远离。
药圃中,密密麻麻的草药丛生,湿气与药香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陶醉的芬芳。
岳清澄带领众人穿过药库,往前院的药圃走去。
忽然,谢忘川眼前一亮,目光如鹰隼般聚焦在一丛丛灵芝和菖蒲之上。他不自觉地拉了拉青菀的衣袖,低声道:“这些是不是爷爷要找的‘龙涎香蒲’与‘清风紫芝’?”
青菀眯了眯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龙涎香蒲与菖蒲相似,只是龙涎香蒲的香气更为清幽绵长,带有一种独特的龙涎般的韵味。清风紫芝的形态与灵芝颇为相像,但清风紫芝的颜色比普通灵芝更为淡雅,呈现出一种柔和的淡紫色,且其菌盖表面更加光滑。
她步伐一动,似乎忘记了自己乔装的身份,忍不住想要亲自触摸,确认它们的状态。然而,就在她迈步进入药圃的瞬间,一道冷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你们是谁?闯入药圃,想做什么?”
青菀立刻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两名身穿护卫服的男子。他们神色警惕,目光紧盯着她。
岳清澄迅速上前,语气稳重且不失威严:“我们是幽煌大人从玄兽巢派来查看药材的,难道你们不认识我?”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犹疑。片刻后,其中一人走近,语气仍带着不确定:“我们并未见过您,幽煌大人似乎并未安排这样的事……”
岳清澄微微一笑,目光清冷:“这次丹药盛会,岛上来往人员繁杂,这些药材事关重大,往期也是我们来巡视检查,若你们连这都不知道,倒是让我有些失望。”
青菀轻轻握住谢忘川的肩膀,二人并未再发一言。
那名护卫见岳清澄话语不容置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便不敢再多问,低头恭敬道:“抱歉,我们也是这次盛会被派来夜间巡视的,若真是大人派来的,我们岂敢阻拦,真的抱歉。”
岳清澄轻点头,目光扫过他们,随后转身带着谢忘川与青菀继续前行。她的话语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药材极为珍贵,不要妨碍我们做事,若再敢质疑,后果自负。”
两名护卫未再多言,只得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走远。
谢忘川走到青菀身旁,低声道:“幸好澄姐应对得当,差点就暴露了。”
青菀轻笑着点头,目光依旧警惕:“这个地方的危险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澄姐在建州潜伏多年,见惯了各种权谋、谍影,这种小小考验,怎能难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