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素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四姑娘饶命,夫人攥着奴婢的身契,奴婢不敢不从。”
裴桑枝语气玩味,重复呢喃:“四姑娘?”
素华心领神会:“姑娘。”
裴桑枝直起身来,目光幽幽的注视着素华:“留下,还是走?”
“若是留下,我待会儿便能讨来你的身契。”
“若是走……”
素华冷汗涔涔,叩首:“奴婢愿继续侍奉姑娘。”
“求姑娘成全。”
没有退路,更没有选择。
姑娘把她退回,总要有冠冕堂皇的说辞。
她不觉得姑娘会替她一个眼线周旋美言。
届时,等待她的不是被发卖,就是死的不明不白。
与其瞻前顾后,不如一条道儿走到黑!
“当真想清楚了?”
小桌上的茶盏,水雾袅袅,氤氲不休,模糊了裴桑枝本就喜怒不明的面孔。
“人这一生如涉江采芙蓉,行差踏错半步,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凡事,当三思而后行。”
“毕竟,首鼠两端之徒,左右逢源之辈,是不会后好下场的。”
她观察过素华,心里跟明镜似的,规矩仪态也说得过去。
可用。
素华咬咬牙,豁出去般道:“奴婢想清楚了。”
裴桑枝目光骤冷,声音却噙着笑:“倘若有人以你血脉相连的幼弟相胁迫呢?”
“毕竟,你那幼弟,是二哥身边的书童啊。”
素华悚然大惊,不可置信的望着裴桑枝,慌乱之下,喃喃解释:“姑娘,奴婢是遭了灾的孤……”
撞上裴桑枝那双幽冷的仿佛看死人的眸子时,素华所有欲盖弥彰的辩解再也说不出口。
苦笑一声,认命道:“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父母殁于灾荒,她牵着幼弟逃难时被人群冲散。
苦寻数月无果,便自知幼弟凶多吉少。
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插草自卖为奴。
孰料,有一年府中添置仆役,她却在官牙领进府的人堆里,瞥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弟弟因识得几个字,侥幸被二公子挑中当了书童。
她知高门大户的后院水深,便没有大张旗鼓的相认,私底下相处更是谨慎克制。
她以为,那是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阴差阳错。”裴桑枝平静道:“我不欲为难你,对令弟更没有恶意。”
在她活的不如一条狗的时候,素华姐弟给了她两块糠饼。
前世,她被侯府强送入庵堂。
最初,她挣扎过,她逃过。
她逃下过那座山,面颊上泥垢结块,脚底溃烂流脓。
像个乞丐,也像个疯妇。
素华姐弟没有认出她是府里的四姑娘,见她可怜,给了她两块掺着麸皮糠饼。
糠饼,救不了她的命,也不能让她逃出生天。
但,终究是被血亲遗弃后得到的零星善意和心软。
后来,她听月静庵的静慧说,折兰院的素华丧心病狂的下毒要杀裴二郎,被发现时口口声声要替幼弟报仇。
多番打听,方知,素华的幼弟被裴二郎送上了同窗的床榻,亵玩致死。
“过些时日,我会将你弟弟拨到老太爷院子里。”
到底是记挂着两块糠饼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