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赶回定国侯府时,马车还没停稳,就听见里面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惊得马儿险些失控。
好在江家的车夫经验丰富老道,这才避免了一场事故。
江映月匆匆下了马车,由柳心搀着进了房间,依稀听见声音是从青云阁传来的。
谢如安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我才进去半个月,你就急着替自己找下家?”
“你老娘天天就知道哭!我不替自己谋后路,难道要等你出来替我安排?”尖锐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不仔细听都认不出是李紫鸢。
又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王氏的声音参在其中,分不清是哭喊还是叫骂。
江映月站在离青云阁还有不少距离的位置停下了脚步,皱着眉看向里间。
柳书站在一旁,忍不住眉飞色舞,“我还以为这两位多恩爱,原来吵起来也这么热闹。”
江映月没有作声,她遥遥望着青云阁,恍惚想起自己刚嫁入侯府时的光景。
谢老侯爷在她入府前身体就不大好了,但他对人一直很亲和,从不自矜身份而怠慢他人。
依稀还能记得老侯爷握着她的手,意味深长地说,谢家有幸,能娶到她这样的儿媳妇。
彼时王氏却坚持认为侯府门槛高贵,是她江映月有福气才是。
只是没想到,大婚当夜老侯爷就死了。
谢如安刚和她饮完交杯酒,她不胜酒力,晕晕躺在床上,眼看着誉为京中四少最端方守礼的谢如安脸上闪过了一种前所未见的陌生表情,他似乎很满足,又似乎很迫切,像是一个急于填饱肚子的饿汉,撕扯着她大红嫁衣,如同茹毛饮血的野人,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那一瞬,她有点害怕。
只是不等谢如安撕破她的嫁衣,老侯爷过世的消息就传到了门外。
她跌跌撞撞跟在谢如安身后来到青云阁,王氏喊得震天响,一直哭到了老侯爷头七,抬棺材的人起身,她嘶吼着说要和老侯爷一起去。
她上前拦,叫王氏别那么伤心,被王氏反手一个巴掌打在脸上。
“你这个扫把星!你嫁进侯府就克死公爹!你让我以后可怎么活?”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挨打。
回过神来,当时的情景依稀又浮现在眼前。
不过这一次,挨打的人换成了李紫鸢。
江映月淡淡看着眼前光景,只觉恍如隔世。
王氏倒是没老侯爷过身的时候那么激动了。
“家门不幸啊!你那天回来时有多见不得人你自己说!你到底你干什么去了?前阵子和那些说书唱戏的还走到一起!你这种女人,我儿子就是不做侯爷,你也配不上!”
她鼻涕一把泪一把,说到激动处,捶胸顿足,跺得地砖也有几分震颤。
管家董世林赶来,面容阴沉地遣开远远近近看热闹的下人,随后站到了江映月面前,
“月夫人,您总算回来了。”
江映月并不知这府里怎会这般混乱,于是便向管家询问一二,这一问才知,原来是李紫鸢昨日下了春风画舫后回府,还没来得及更衣便正好被王氏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