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尹漱察觉到了杀气。
她提起裙摆,快步跑下台阶,冷风掀飞了她的黑色面纱。
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奔向孟引桢。
车门自动打开,车子还在移动,尹漱来不及细想,跳上了车,并紧紧握住孟引桢的手。
车窗合上,司机猛踩油门,很快教堂屋顶的十字架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是四声铿锵有力的枪响,像是一种正式宣战的信号。
“这是他最后的惩罚……”
尹漱不断朝后望去,并看不到什么异样,只有一些小黑点在不断移动着。
“……我好累,先让我睡……会……”
尹漱头一歪,就窝在孟引桢怀里睡着了。
她全身都卸了力气一般,像软绵绵的水草一样浮在孟引桢怀里。
短短四天,她就瘦得惊人。
孟引桢搂着她,目光落在她的发顶上,里面有根白发很明显。
她才多大……孟引桢不由得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既心疼又恨意滔天。
都怪他,怪他,他早该察觉到闻樵身体的异样,顺水推舟地就把他解决了,而不是由他嚣张。
一步错步步错,他是死了,但却似乎是死得其所的结局,终究是便宜他了。
如果不是尹漱极力配合闻樵那边的要求,被解除限制,孟引桢不知还要当多长时间的傻瓜。
所以,今天教堂叨扰闻樵安眠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他家就剩一个老爷子,唯一的继承人也走了,那就免不了党派争斗,离心离德,孟引桢不介意从中捣乱,搅混本就混乱的局面,最好把老爷子也气走。
孟引桢静静在脑中谋划着,他师出有名,谁都奈何不了他。
尹漱是被渴醒的,她躺在被子里,觉得每一寸肌肤都枯槁得像野草,她胡乱地挥着手,想说话,但嗓子却哑得像被灌满了黄沙。
孟引桢一直守着她,听到动静,赶紧起身,他抱住她,轻声问:“怎么了?”
“……水……”
水杯很快被递过来,尹漱像饿虎扑食一样,一饮而尽,随之呆呆地望着孟引桢,不知怎地,就哭了。
她到此时此刻才深深感到害怕。
魁梧高大,目露凶光的男人拿枪指着她,她没怕。
被囚禁在病房,失去和外界的联系,她没怕。
眼睁睁看一个人在几分钟之内由生到死,她也没怕。
可当看见孟引桢那双蓄满担忧与深情的眼睛,她才惊觉,若是赌错一步,她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尹漱哭得像个孩子,她用尽全力双手缠住孟引桢的背脊,像是要永远霸占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具。
她的话断断续续不成意思,孟引桢也不管了,顺势把她推回床上。
让她趴在自己怀里睡。
他只穿了衬衫和西裤,没有系领带,袖扣也摘了,应该不会硌到她。
尹漱的眼泪和口水都蹭在孟引桢胸口了,不过她慢慢也平静下来,肩膀不再颤动,又安稳地睡了过去。
孟引桢试探地问:“还难不难受?”
回应他的只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和舒服地在他锁骨处动来动去的脸蛋。
他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盯着那个侧脸看了许久,说:“……睡吧,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