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若真喜欢她——”
谢天行话音忽顿,手中的茶盖停了,盏沿轻撞发出一声脆响。
他抬眸望着女儿怏怏不乐的神情,眸色幽深,忽而唇角一扬,语气竟出人意料地轻快:
“那倒也容易。”
“等哪天真确定她确实是个麻烦,我就派人亲手打断她的双腿,关在谢府后院养起来,让你日日见着,日日喂着,想看就去看看。”
“等你哪天厌了,放出去也就是了。”
他说得极缓,极平,如讲一场无足轻重的闲话,连语尾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温柔。
“省得你一时护着,回头还得替她收尸。”
他慢慢补上这一句,宛如末尾添香一笔。
谢灵伊像是被猛然击中,身子轻轻一晃,几乎不敢相信这话竟真是从谢天行口中说出的。
她猛地抬头,面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喉咙仿佛被灌了冰水,话堵在唇间,却久久无法开口。
“你说什么?”
她声音低哑,含着颤意,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我说,”谢天行语调未变,依旧温声,“你若真这么喜欢她,为了你好,也为她好,趁早囚起来,是最稳妥的法子。”
他将茶盏稳稳放在桌上,细瓷与木案相碰,发出沉闷的一响。
他的目光极其温和,却叫人心里发冷。
“你太喜欢她了,灵伊。”
“喜欢到不问她来历,不问她出身,不问她目的;甚至连她安什么心都不关心了。只凭一点‘心动’便肯为她掏心剖肺。”
他慢条斯理地续道:
“我自然知道你年少,血气方刚,兴之所至,就会把人往家里带。”
“你以前带回来那个王子玥,不也这样?”
谢灵伊眉心狠狠一跳。
“那小子读书还成,可惜心术不正,嘴上文雅,勾栏院的文雅。”谢天行摇头,话音里透出几分讥诮,“他来谢府吃茶时,我便叫他坐了半炷香。”
何止
可是好好地着实敲打了一下这小子,让这小子本分些呢
谢灵伊咬紧后槽牙,不言语。
谢天行笑了一下,这回不是讥诮,反倒像是怜惜:“你这性子,从小我便知道。谁对你好半分,你便能回他十倍。”
“可你要记得,你是谢家的小姐。”
“你可以喜欢,但心头要掂量好后果。”
“宁时不比王子玥。”
“那书生纵使风流,也是个活人,查得出底细;宁时呢?她从哪来?什么背景?为何忽然与我们相识?”
“你自己心里没数?”
谢灵伊的指尖慢慢收紧,几不可察地蜷在袖中。
他语调平缓得近乎慈祥,可字字落下,却如钉锤敲入谢灵伊胸膛。
谢灵伊猛地站起身,椅脚在地上拖出刺耳一声,像是要把这书房里所有沉稳、体面、镇定,全都撕开。
她咬着后槽牙,眼圈泛红却倔强地不肯让情绪从眼底滚下来,像是下一刻就要发疯一样冲过去把案几掀翻。
可她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