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伊慢条斯理地开口:“阿时喜欢的东西,我便给她买下,有什么稀奇的。”
她眼眸微敛,眼波望向曹观澜时带了些促狭:“倒是你,为什么要——”
曹观澜轻轻一笑,唇角的弧度冷淡却不失礼貌:“这支簪子雕工虽不算绝佳,却胜在灵巧生动,匠人的手艺算得上可圈可点。”
不过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她只是忽然生出一点兴致——
想看身侧那位温柔又透着几分疏离的姑娘面上露出愕然表情的样子罢了。
就她对她的了解来看——
这簪子多半是送给她那妹妹的。
很衬她。
那姑娘若要说给人的感觉的话,便是桃花含露映朝阳,乍一看是春水暖融的柔情模样。
可一旦提起这抹光华之意时,再去看她望向宁时的眼神——
却不似春日澄明,反倒像是幽潭深处,藏着晦暗与执念。
她早就在那日七夕夜宴里注意过这对形影不离的璧人了
若非要说,得知是姐妹时她还着实吃了一惊。
再看这近在眼前的摊主姑娘,眉目清秀,虽衣着朴素,但手上竟无多少粗砺之痕,显然不是寻常手工匠人家出身。
她方才擦拭玉佩的动作更是利落熟练,分明是个颇有底子的行家。
曹观澜目光一扫,忽地落在了摊子上玉雕旁摆放的几件小物件上——那并非单纯的装饰品,而是些带着齿轮与金属构件的精密机械物品。
她微微一顿,伸手拿起其中一个巴掌大小的机械表,表盘上的指针虽已停摆,但齿轮咬合处依然光滑如新,边缘还刻着细密的纹路,显然出自巧手。
她轻轻转动表身,眯眼打量片刻,抬头看向摊主姑娘:“这表,是你自己做的?”
那摊主小姑娘明显一愣,随即连忙点头:“是的,姑娘。”
说着说着,颊上又是轻红。
曹观澜微微挑眉,手指缓缓摩挲过机械表的边缘,似是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工匠司旧址,轻笑了一声。
这姑娘选择在这里摆摊,若是她小心眼点,都要怀疑是来砸场子的了。
不管怎么说,这姑娘对自己的技艺还颇有自信呢——
曹观澜没有立刻接话,指尖顺势敲了敲摊面,那轻微的声响落在雨后湿润的空气里,竟莫名透出几分压迫感。
摊主小姑娘愣了愣,似是有些紧张地抬眼看她。
“姑娘是——”
曹观澜语气漫不经心:“路过。”
摊主姑娘眼神微闪,显然不信她的话,倒也不追问,只是垂下眼睫,轻轻将机械表旁的玉簪包起,手指在粗布包裹上捻了一下,像是在细细感受那温润的质地。
她低声道:“若姑娘喜欢,这表和簪子,二十两便可拿去。”
嚯,还给了个折扣。
曹观澜没接,而是忽然问:“你学雕工多久了?”
摊主姑娘抬眼看她,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犹豫了一下,才道:“家父是工匠,便从小跟着学了些。”
曹观澜听到“家父”二字,眉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她目光微深,语调仍是淡淡的:“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