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被打了也不气也不恼，慢慢爬起身坐在转椅上，一字一句都在反问着白晓舟：

“白哥，你觉得那个女孩还有救嘛？如果不能，你忍心看见她变成那种样子嘛？你觉得她自己承受得了那种变化嘛？

你不是杀她，而是在救她，只是那种方式你自己不希望看见罢了，但事实就是这样，除了结束她的生命之外，没有第二种方法能把她从这场闹剧里面解救出来。”

白晓舟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杀她的。”

“之前我想过送你们和她一起走，但你今天来就说明我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因为这一切已经晚了。

现在那个烫手的山药在你们手里，研究所会找上你们的，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只需要静静看你们是狼狈不堪，无力的结束这一切，还是成为英雄逆转这一切就好。”

白晓舟不想废话，走之前问了李刚最后一句：“如果她真的异变，需要多久？”

“一天准确说，像她这样窗口期这么久的，可能半天就足够了，也就是说现在她已经发生异变了，你回去已经晚了。”

白晓舟骑上摩托往回赶，李刚看着白晓舟离开去拉卷帘门，就在卷帘门即将关上的一刻，一只手拖住了卷帘门。

一双触手从两侧伸进来卷住了李刚的脖子，仿佛拧瓶盖一般直接把李刚的脖子拧断。

砰的一声，卷帘门垂下，没有血迹，也没了声音。

白晓舟匆忙赶到医院，看见站在病房外面的王博和张涛，脸色凝重，低垂着头看着地，一言不发。

“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王博抬头看着白晓舟，嘴角动了动，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医生医生”

“说话呀！医生说什么？”

“医生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检查结果显示她的身体状况非常好，没有一点问题。”

白晓舟松了一口气：“那不就好了，没什么事儿就好，那你们还站在这里垂头丧气的？”

“虽然在检查报告上说身体状况良好，但实际上嗯你进去看见她就知道了，她”张涛回头望了一眼病房，双手抱在怀里，像是有什么不能说的，断断续续讲到。

“你们今天这是怎么啦？”

白晓舟直接推门走进病房。

扑面而来的菜市场浓重的鱼腥味，白晓舟的目光直接愣住。

看见于佳楠和刘文彦身边坐着的人，穿着素白的病号服，脖颈上长出斑驳的鱼鳞，身上和手上隔着衣服也能看见淡淡的光斑。

脸颊两侧长出类似鱼鳃的空洞，头发全部掉光了，坐在床边，但声音却格外的熟悉。

“你来了。”女孩颤抖着声音开口。

于佳楠和刘文彦转头看向白晓舟，沉默不语，病房里的窗户全部拉上，昏暗的视线当中张清雅慢慢转身，身上的鳞片刮过衣服，渗出的粘液把衣服浸湿。

“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医生也检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报告上身体状况很好，可”白晓舟走近，看向张清雅的时候，虽然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一定心理准备，但看见她浑身突变的样子还是被吓了一跳。

女孩的情绪看上去要稳定得多，只是坐在床边，床头摆着一面镜子，镜子里倒映出之前逐渐扭曲的五官和浑身上下被腥臭的粘液打湿的病号服。

“其实我在梦里梦见过这一幕，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很害怕，后来每次做梦都能梦见，但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真的。”

张清雅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但声音一点点变轻，脸上刻意扯起的笑容让白晓舟心里面一时间好像冻住了。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张清雅是研究所的试验品之一，那么研究所一定针对这种情况有相应的治疗手段的白晓舟心里反复念叨。

转身想要出去，却被刘文彦拉住。

“没用的，自从事情发生以后我就经常偷偷看我爸拿回家的文件，上面明确写过一旦异变发生是难以实现逆转的，而且她的身体状况良好，说明连最基础的排异都不存在，已经没有挽救的办法了。”

听着刘文彦轻声说着，白晓舟一把推开他，没有说话。

追出门的刘文彦继续劝道：“白哥，有这点时间倒不如劝她好好活下去，她现在这样看似情绪稳定的样子，其实反而说明她现在很害怕，如果这个时候再让她去接触那些东西，一旦情绪失控起来，我们可能都没办法控制这些。”

“是啊白哥，她她虽然看上去变了样子，但实际上的身体状况确实比之前更好的，换句话说异变之后，她的身体机能实在进化的，只不过身体结构在这一时刻发生了变化，从某种角度上讲是符合进化论的。”

“放屁！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的，我一定能够找到办法的。”

白晓舟甩开手，想要直接去研究所找办法。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逐渐开始失去清醒和理智，现在他心里想的只有怎么样才能让张清雅变回原来文静的样子。

可没有走几步，就听见病房里传出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医院楼下就爆发一阵尖叫。

白晓舟急忙跑回去，一把推开病房门，看见破碎的玻璃窗和完全愣在原地的于佳楠。

“她人呢！？”

于佳楠脸上的惊色越来越浓重：“她她忽然跳起来，撞碎了玻璃窗”

走近窗户，就看见正对病房窗户下落的位置，一具从没见过的怪物尸体躺在碎玻璃渣当中，医院的安保人员和医护人员迟迟没有人敢上前。

白晓舟忽然想起李刚之前说的话，现在对张清雅而言，可能死亡是一种解脱，像这样以一个怪物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对她来说是一种难以承受的打击。

就算自己不杀她，她也会因为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而自杀的。

就和李刚说的一样，张清雅可能在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就预示着她会有今天这一样的结局。

白晓舟低头思索着，看向还处在震惊状态中的几个人，缓缓说道：

“大家都回去吧，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说完之后，他骑着摩托返回了李刚的地下车库，可拉开卷帘门的那一刻，看见的却是李刚死在了车库里面，是被活活绞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