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道了声谢,接过碗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热粥下肚,整个人才像活过来似的。他瞥了眼床上的人,白砚舟的脸色总算没那么吓人了,就是嘴唇还泛着白。
"您看他这伤"
"命是保住了。"老大夫掀开纱布看了看,"就是这毒古怪,得慢慢拔。你们这些走江湖的,尽招惹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陆明苦笑着没接话,窗台上落了只麻雀,正歪着脑袋往屋里瞧。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生病,师父也是这样守在床边,窗外的麻雀也是这样好奇地张望。
"咳几时了?"
沙哑的声音吓了陆明一跳,白砚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撑着身子要起来,陆明赶紧放下碗去扶,结果被一把推开。
"别碰。"白砚舟自己坐起身,动作慢得像八十岁老头,额头上还冒了一层虚汗,
"我还没废。"
老大夫乐了:"这位爷们脾气还挺大。"他指了指桌上的药包,"早晚各一服,三天别沾水,要是不听劝,伤口化脓可别来找我哭。"
等老大夫走了,屋里一下子静下来。白砚舟盯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突然说了句:"多谢。"
"啥?"陆明差点被口水呛着,"你刚说"多谢"?我没听错吧?"
白砚舟一个眼刀甩过来,可惜配上那张病恹恹的脸,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陆明憋着笑,把药包往他跟前一推:"赶紧喝药,苦死你。"
谁知白砚舟接过药碗,眉头都不皱一下,仰脖子就灌了下去。
陆明看得牙根发酸,这人连喝药都跟拼命似的。
"锁妖塔的事"白砚舟突然开口。
陆明立刻竖起耳朵。
"再等两天。"陆明指了指白砚舟德的心口,"等你好的差不多了,跟我一起去。"
"把粥喝了。"陆明把剩下的半碗粥推过去,"别跟药似的灌,慢慢喝。"
白砚舟盯着粥碗,表情活像见了什么邪祟。陆明差点笑出声,谁能想到平时冷冰冰的白砚舟,居然怕喝热粥。
"烫。"白砚舟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一个字。
陆明这回真没忍住,笑得直拍大腿,他拿来两个碗,把粥倒来倒去:"这样总行了吧?跟个小孩似的"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画出一方光亮,两个人,一碗粥,屋里飘着药香,倒像寻常人家的清晨。只是他们心里都清楚,等白砚舟能握紧刀的那天,就该去会会锁妖塔里的东西了。
药炉上的陶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整个医馆都弥漫着苦涩的草药味。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药不能这么熬!"
老大夫的嗓门从后院传来,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陆明咬着半个馒头冲出去,看见老大夫的孙子铁蛋正手忙脚乱地往炉子里添柴火。
"得文火慢熬,"陆明接过蒲扇,蹲下身轻轻扇着炉火,"就跟炖老母鸡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