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的脸皮突然蠕动起来,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爬行。她的嘴角缓缓撕裂,露出一个男人的狞笑——那张苍老的女性面孔下,竟藏着校长的脸!
"原来如此"白砚舟的左耳伤口汩汩流血,但他的声音异常冷静,"夫妻双魂,共用一躯。"
老妪——或者说校长——缓缓站起身,灰色长袍下摆渗出粘稠的黑血。他的右手握着木梳,左手却诡异地扭曲着,五指关节反折,指甲缝里塞满发黑的槐树皮。
"二十七年了该换一副皮囊了"校长的声音时而苍老时而阴鸷,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你们都留下来吧"
陆明反手召回堪界尺,尺锋上的符文因沾染阴气而变得暗沉:"所以槐娘早就死了,你只是借她的皮"
"活着!"校长咯咯低笑,突然用左手撕开自己的衣襟——胸膛上赫然缝着一张完整的人皮,正是他妻子的脸!那张人皮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尖细的女声:"我们永远在一起"
白砚舟的瞳孔骤缩:"人皮嫁衣术"
秋云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腐烂的双手抱住头颅:"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们把我按在梳妆台前"
她的天灵盖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梳齿。茶楼的地板突然变成一面巨大的铜镜,镜中映出民国二十三年的场景:
十几个女学生被反绑在梳妆台前,校长手持木梳,槐娘握着剪刀。梳齿刺入少女们的头皮,剪刀"咔嚓"剪断她们的发根,鲜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第一梳,去尔痴念。"槐娘的声音温柔似水。
"第二梳,断尔妄心。"校长的剪刀寒光闪烁。
"第三梳"两人的声音突然重合,"——夺尔魂魄!"
镜中的秋云突然转头,腐烂的眼窝"看"向现实中的陆明:"他们把我们的头发种在槐树里"
白砚舟突然闷哼一声,左耳流出的血已经变成黑色。他单手结印,九曜算筹悬浮在身前,身子却因反噬加恶战而微微颤抖。
"陆明"他声音嘶哑,"他在拖延时间"
陆明会意,眼角余光扫向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阳光正从茶楼褪去。
"时间到了。"校长抚摸着胸前的妻子人皮,"该梳头了"
茶楼里所有断裂的发丝突然悬浮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梳网,每根发丝末端都缠着一枚生锈的铜钱。
"坤位三步。"白砚舟突然低语。
陆明身形一闪,堪界尺横扫坤位,尺风将扑来的发网撕开一道缺口。白砚舟同时出手,三枚燃烧的铜钱呈品字形射向校长眉心。
校长不躲不闪,胸前的妻子人皮突然张开嘴,一口吞下铜钱!
"没用的"人皮诡笑,"我们的魂魄早就"
"缠在一起了。"白砚舟冷冷接话,右手突然捏碎一枚算筹,"那就一起烧。"
算筹粉末在空中燃起幽蓝鬼火,火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算纹。陆明见状立即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堪界尺上:"天罡地煞,破!"
尺锋带着血光刺入地板,与鬼火算纹相撞的瞬间——
"轰!"
茶楼的铜镜地板寸寸龟裂,裂缝中伸出无数腐烂的手臂,却不是攻击他们,而是死死抓住了校长的双脚!
"不不可能"校长疯狂挣扎,"你们怎么能"
秋云的身影从镜中缓缓升起,腐烂的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因为"
"我们"十三道少女的声音同时响起,"也缠在一起了"
校长的皮肤开始鼓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蠕动。妻子的人皮突然尖叫着脱离他的身体,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男性躯体——每一处伤口里都插着一根槐树枝,枝头缀着少女的发丝。
"原来如此。"陆明冷笑,"你用她们的头发当续命的引子"
白砚舟的九曜算筹突然全部炸裂,化作九道金光锁链缠住校长:"陆明,现在!"
陆明没有犹豫,堪界尺脱手飞出,直刺校长心口。尺锋穿透胸膛的瞬间,校长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无数发丝从七窍中喷射而出,每一根发丝上都缠着一个小小的魂魄光影。
秋云伸手接住其中一缕,轻轻按回自己破碎的天灵盖:"该结束了"
十三道少女魂魄同时伸手抓住校长,将他拖向龟裂的地板深处。槐娘的人皮尖叫着想逃,却被白砚舟最后一张符纸贴住额头:
"尘归尘"
"土归土。"陆明接完下半句,堪界尺重重劈下。
人皮在火光中化作灰烬,灰堆里只剩下一把焦黑的木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