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你帮我收拾一番。”
她清澈的眼睛看着小秋,刹那间,小秋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拼命摇头。
只听少女声音温柔,悄然落在耳边,“我枕头边的盒子里有些银钱,你且偷偷拿着,想吃零嘴儿了就买点来吃。只是莫要贪嘴了,要是再拉肚子,可没有人帮你治了。”
小秋伸手紧紧地抱住她,“不,不要离开。”
蓁蓁搂了搂她肩膀,宽慰道,“兄长曾同我说,天上的白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人生离合,亦复如是。莫哭,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废话怎么这么多?”
白兰珠好不耐烦,却见那少女忽然走向她,那蒙着泪膜的眼睛定定看着自己,里面漆黑深邃,不知怎么,白兰珠有点发怵。
白蓁蓁原本想一个耳光扇在她脸上,给自己这一年的憋屈报个仇先。可顾及到小秋今后的处境,还是放弃了。
她转身走到那名打了小秋的仆妇面前:
“你郎君与人偷情,你知不知道?”
简单一句话,叫那仆妇脸上瞬间青白交杂,无地自容。
蓁蓁和小秋收拾起来。她的东西算不上多。首饰很少,有一支长春花簪,是兄长送的。全部行囊说起来也就几件衣裳,几本医书罢了。
临出门前,蓁蓁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可怜这些园子里的药草了,无人照应,怕是要全都死光了。兄长还给她在西边种了点东西,说是向日葵,等到来年雪化,便有嫩芽破土而出,眼下是没有机会看见了。
蓁蓁不无遗憾,轻叹一声,这里到底不属于她。或者,她也可以换一种活法了。
她捂着那支长春花簪,心头郁郁逐一散去,长春花,又叫四时春、日日新,也许兄长送她长春的寓意,便在此处。兄长捡到她,救了她,没有令她为奴为婢,待她已是极好。
即便是因为,她与他早逝的妹妹年纪相仿。
“等等。笔纸在这,你写清楚,说你是自愿离开白家的,可不是我们逼迫你的,否则表哥又要与外祖母闹得不愉快。你也不想看见他们祖孙俩闹僵吧?说到底,你才是外人。”
白兰珠说得头头是道。
白蓁蓁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她本就生得好看,这一笑带出些豁达开朗之意,虽稚气未脱,却贵气天成,仿佛天上清露浇灌的幽昙。
明明她才是被扫地出门的那个,但在众人眼中,这个养女,却比正儿八经的嫡亲小姐还要高贵。
有些素日里得过蓁蓁恩惠,看不惯白兰珠做派的,纷纷主动上前同蓁蓁道别。都是杏花院的婢女,不归她管,白兰珠恨得牙痒痒,但一想到这个眼中钉就要彻底离开白家了,又暗暗感到松快。
只要离开了,到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那都与白家无关。
白蓁蓁与她们一一告别,出门前将头发束起,扎了个马尾,又往脸上抹了一些泥灰,看着就像是一个落魄的脏小子。
从前随着兄长走南访北的时候,亦是学了一些行走江湖的本事。
只是今后,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