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按品级行礼:“臣等参见监国王爷!”
贾琮依旧未抬头,朱笔在奏章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他们的存在无足轻重。
这无声的漠视,让几位官员心头一沉,准备好的开场白竟一时卡在喉咙里。
李崇义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份联名奏折,高举过顶。
“王爷!臣等联名具奏!国丧期间,先废太子,后赐死皇后、亲王,此乃亘古未有之剧变!虽有太上皇口谕,然国体攸关,礼法为大!”
“臣等忧心此举恐令天下惶惑,有伤陛下圣德,更动摇国本!恳请王爷暂缓行刑,召集宗室元老、内阁重臣,于太庙之前,共议国事,以安天下之心!”
他声音抑扬顿挫,带着文官特有的慷慨激昂,仿佛字字句句皆为国为民。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贾琮朱笔划过的声音,以及龙榻深处弘元帝微弱的呼吸。
李崇义举着奏折的手有些发僵,额头渗出细汗。周炳等人也感到了无形的压力,纷纷垂首。
终于,贾琮放下了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冰冷的刀锋,一一扫过阶下六人。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斥责,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和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几只试图撼动巨树的蝼蚁。
“李崇义。”
贾琮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
“你方才说,废太子、赐死皇后亲王,有违礼制?”
“是……是!王爷明鉴!”李崇义连忙应道。
“那,”
贾琮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击着案上那份密报,
“昨夜亥时三刻,你于城西‘听雨轩’私会温体仁妻弟郑克礼,收受其纹银五千两,密谋在今日国丧大典后串联官员,弹劾本王‘挟太上皇以令朝野’、‘构陷皇后太子’,这……又是什么礼制?”
“轰!”
李崇义如遭五雷轰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剧颤,手中奏折“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惊恐地看向贾琮,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炳等人更是面无人色,冷汗涔涔而下,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周炳,”
贾琮的目光转向他,声音依旧平淡,
“你府中第三房小妾,上月新得的那套翡翠头面,是忠顺王府长史所赠吧?价值几何?他让你在今日朝议上,务必将‘睿亲王身世不明,不宜监国’之言,传入宗室耳中,是也不是?”
周炳双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抖如筛糠:“王爷……王爷饶命!臣……臣……”
贾琮不再看他们,目光落回案上那份密报,仿佛只是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收受贿赂,结党营私,构陷亲王,扰乱国丧,更意图动摇国本……条条罪状,证据确凿。”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寒:“来人!”
“末将在!”张武一步踏出,声如洪钟。
“将李崇义、周炳等六人,革去顶戴花翎,剥去官服!”
贾琮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
“即刻打入天牢!交三司严审!其家产,全部查抄!家人,一体收监待审!凡有同党,一个不许放过!”
“末将领命!”
张武眼中凶光一闪,大手一挥,早已候在殿外的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冲入,不由分说将瘫软在地、哭嚎求饶的六人粗暴拖走。
那凄厉的喊叫声迅速消失在殿外的寒风中。
殿内重新恢复死寂,却比之前更加肃杀。
侍立的内监们头垂得更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黛玉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贾琮雷霆万钧的手段,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唯有坚定。
乱世用重典,此刻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贾琮拿起惊蛰令,递给侍立一旁的二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