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见的,那冰天雪地里打仗,刀枪无眼,你这孩子……”
王熙凤见状,忙笑盈盈地插话,声音清脆如银铃:“老祖宗,琮兄弟如今是定国公,封爵世袭,贾氏门楣大兴!咱们可别尽说那些伤心话,得给国公爷庆贺!”
她眼波流转,瞥了贾琏一眼,似在提醒他莫忘了筹备事宜。
“凤丫头说得是!”
贾母破涕为笑,拍了拍贾琮的手,
“三日后是个黄道吉日,咱把京里相熟的世家都请来,办一场封爵宴,风风光光!还要开祠堂祭祖,让贾氏列祖列宗也沾沾琮哥儿的福气。”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凑近贾琮耳边:“你父亲那边……现在还关在东路院里,你可要去看下?”
贾琮闻言,目光微敛,低声道:“孙儿明白,我就不过去了。”
他的语气平静,眼中却闪过一抹冷意,他下意识地望向西跨院的方向,那里隐约可见一角灰瓦,在雪雾中显得冷清而孤寂。
探春走在一旁,湖蓝色披风随风轻动,瞧见贾琮的神色,凑近低语:“琮三哥,林姐姐在院里抄经,周嬷嬷看得严。”
正说着,游廊转角处忽闪过一道身影,紫鹃探出半个脑袋,瞧见众人后又慌忙缩了回去,裙角在雪地上留下一抹浅痕。
黛玉院内,林黛玉倚窗而坐,案上摊开一卷金刚经,她正低头临帖,笔锋婉转,墨香袅袅。
窗外雪花轻落,落在梅枝上,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室内暖炉烧得正旺,淡淡的药香弥漫,衬得她眉眼间更添几分病弱的清愁。
忽地,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雪雁推门而入,脸颊冻得通红,气喘吁吁道。
“姑娘!琮三爷……不,国公爷往咱们院子来了!”
她声音中透着兴奋,手舞足蹈,险些撞翻一旁的香炉。
黛玉一惊,手中毛笔猛地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团乌云。
她慌忙起身,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嗔道:“这如何使得?婚期将近,怎可私下相见?快,快把帘子都放下!”
她声音虽急,眼中却闪过一丝掩不住的期待。
雪雁手忙脚乱地去拉竹帘,紫鹃却已从外间匆匆返回,低声道:“姑娘,国公爷已在院外,周嬷嬷正拦着呢!”
话音未落,竹帘被轻轻挑起,贾琮的身影出现在阶下。
隔着薄纱窗,他与黛玉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周嬷嬷急得直跺脚,声音尖利:“国公爷,这可不合礼数!婚期就在眼前,若传出去……”
她话未说完,贾琮已从怀中取出一只雕花锦盒,递给身旁的紫鹃,沉声道:“陛下赐下的南海珍珠,研磨入药可安神养心,特送与林妹妹。”
紫鹃会意,忙接过锦盒,快步递入室内。
黛玉指尖触到盒面,触感温润,却分明察觉到盒缝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条。
她心跳蓦地加快,面上却强自镇定,低声道:“多谢……琮哥哥挂念。”
她的声音细若蚊鸣,带着几分羞涩。
贾琮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他拱手告辞,声音低沉而温暖:“林妹妹好生休养,待琐事了结,我再来探你。”
言罢,他转身离去,靴底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渐行渐远。
黛玉凝望窗外,雪花落在他的背影上,模糊了他的身影。
她轻抚锦盒,指尖摩挲着那张纸条,迟疑片刻后小心抽出。
纸上墨迹清隽,只寥寥数语:“风雪归途,唯念卿安。”
她读罢,泪光盈盈,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喃喃道:“琮哥哥……”
紫鹃在一旁瞧着,忍不住笑道:“姑娘,国公爷这心思,真是细腻得紧!这珍珠药丸可不便宜,怕是陛下特意赏的。”
雪雁也凑过来,咋舌道:“姑娘,您瞧国公爷那模样,披风雪归来,跟话本里的英雄似的!”
黛玉嗔道:“你们这两个丫头,尽会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