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意垂着眼,眼底的感激、笑意渐渐淡去。
她回府之前本想偷偷见春明、见意一面,问关于粉釉桃花碗之事,但王爷如今的态度仍认定害梅氏难产的就是桃花,而她又亲自抚养桃花长大,梅氏那边肯定恨死了她们。要见春明、见意困难不说,若被梅氏察觉,只怕两个小丫头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在吉婶离府那晚,桃花又出了一趟府。
若未从春明、见意那边或问道,或拿到些什么,桃花怎会深夜出府?杜氏那边想对桃花下杀手,也定是因为桃花或知道、或拿到了些什么东西。桃花却未告诉自己,许是她还未查出来什么可疑之处。
能让梅氏难产的东西……
桃花岂会看得出端倪?
深夜出府极有可能是向谁求助。
桃花身居王府,能求助的也只有一人——
陆郎中。
明意慢吞吞用了半碗清粥,忽然眉间微蹙,手抵着腹部露出隐忍的痛苦之色。
虔婆子连忙凑上前来,“姑娘这是怎么了?”
明意声音虚弱,疼得脊背都岣嵝起来,“可能是因伤心过度,这几日总会腹疼抽搐……”说着,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孱弱的身子颤了颤,“无事,我缓会儿就好。”
“我扶着姑娘先回床上躺着,总是这么疼、这么忍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明意躺回床上,眼角滑落眼泪。
“小病死不了,大病……也难活。”她缓缓闭上眼,“拖着这具身子,还能服侍王爷一日就算一日罢。”
“姑娘……”虔婆子看着她这般,心里也难受。
回去向王爷禀告时,故意将姑娘的病情说的严重了些,王爷虽未撤了她的禁足,但依旧准许郎中来瞧一瞧。
隔了一日,陆郎中才从梅苑出来,一脑门的官司,愁得走在路上都眉头紧锁的。
梅娘子的康复情况并不乐观。
极大可能还是因梅娘子长期摄入禁药的缘故,身体底子一点点被禁药给弄坏了,怀孕时尚且不明显,难产后身心俱伤,身子彻底垮了。为今之计只能慢慢调养,找到梅娘子究竟服用的是哪一种禁药,他才好针对着开些解毒的方子。
光这事就已愁得陆郎中直掉头发。
才走出梅苑没多久,又被虔婆子截胡,去为明意诊脉。
进了屋子里,郎中一眼就看见了靠坐在床边的明意。
人消瘦的厉害,脸色看着不好。
他连忙放下药箱,拿出手枕上前,“请姑娘伸出手腕来,让老夫号脉。”
明意顺从。
视线抬起,看向站在屋中的虔婆子,以倒水的名义将她支开。
屋中无人后,明意亚低声,抓紧时间问道:“五日之前的夜里,桃花可有拿着什么东西去见郎中您?”
她一开口,脉搏乱了一瞬。
陆郎中抬起手指,顺着这句话回忆了下,“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晚我医馆里来了个崴了脚的病患,桃花那孩子等了会儿后,像是急着回府,匆匆放了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看着脏污,不知从哪儿挖出来的,请我仔细查一查。然后就匆匆跑了回去。”
之后王府就出了事。
陆郎中忙得更是不可开交,身心俱疲,倒是真把这桩小事给忘记了。
明意听闻这一句话,死气沉沉的眼瞬间亮了下!
桃花果真找到了什么!
可这会儿屋外已经响起虔婆子靠近的脚步声。
明意不敢继续拖延,低声急切道:“求您明日入府诊脉时,把桃花给您的东西转送给我!那也是桃花留给我的念想!”
陆郎中想着那帕子瞧着脏污,里面藏着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便顺口应了下来,宽慰道:“姑娘切莫着急,放宽心,我再替姑娘号一回脉。”
明意得了郎中的保证,心底算松一口气。
任由郎中号脉。
陆郎中把着脉搏,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脸色看着不算凝重,但多少有几分狐疑、惊愕之色,试探性的问道:“观意姑娘气色不佳,不知姑娘近期的月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