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意被秦王的侍从送回院中。
院门合上,从外面传来落锁的声。
她回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小院,到处都是桃花生活的影子,这孩子因自己叫桃花,也在院里种了一棵桃花树,许是北地的土壤不宜栽种,每年春日枝头开的桃花稀稀落落的。
可她也不生气。
绕着桃花树一遍遍的看。
喜欢极了。
还舍得摘下一朵来给明意簪花戴。
桃花树仍在,来年守着桃花开的小姑娘却不在了。
明意抬起手,捂着胸口的位置,那儿妥帖收着从坟茔上带回来的土。
“再等等,等姑姑料理完这些,明年……明年春日,姑姑就带你回京去十里桃花。”
从前,她心中装满了王爷。
怕王爷会舍弃自己,怕自己会被他遗忘,妄图想留在王爷身边一辈子,生出执念。梁叔说的没错,她又何必如此,王爷是念旧情的人,凭着她跟了王爷十四年这份忠义,王爷怎会弃她不顾,是她,要的太多……奢望的太多……
离开京城、初抵秦州的那三年太过美好。
王爷的温柔,他一次次将自己护在身后,扶起她行礼的手,替她拭泪的指腹……
待她察觉时,已深陷其中,再难自拔。
人心本贪。
直到现在彻底清醒过来,却也已经晚了。
她的心已死,心底的不甘、恨意、失望像一根根刺,深深扎在心底,继续留在秦州,她只会痛不欲生。
不如离开。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要还桃花一个清白。
王爷不愿意查,她来。
从前她不满足于王爷的‘旧情’,觉得太过虚无缥缈,眼下她死了心,才发现这份旧情的分量。
如今,就让她利用一回吧。
自这一日起,明意拒绝进食。
饿了两日之后,虔婆子就来了。
因明意断食两日,特地送来了清淡的粥食。虔婆子看着一身素衣的明意,面黄、唇白,眼神死气沉沉的,发间不曾见一抹颜色,知道姑娘是在为桃花穿白,还算姑娘记着规矩,头上没有戴白。
虔婆子放下热气腾腾的碗,扼腕叹一声:“姑娘这又是何必折腾自己的身子?瞧着这几日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桃花在天上看着,肯定也会心疼她姑姑,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桃花,让她不必自责、愧疚,走不安宁,姑娘该振作起来!”
明意的眼眶渐渐红了。
“振作起来又有什么用?桃花走了,我又彻底惹恼了王爷,遭了厌弃……”她凄凉一笑,晶莹的眼泪顺着消瘦的面颊落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些死了,去同我那苦命的孩儿、桃花作伴去。”
虔婆子能在前院当差,岂会是简单之人。
她听出明意语气中的后悔之意。
不禁松了口气!
人有了悔意,这就好劝了!
虔婆子语重心长道:“姑娘这是当局者迷啊!”
明意微微怔了下,含着眼泪看她。
“王爷若真的彻底恼了姑娘,就该在姑娘回来时按府规发落才对,王爷是念旧情的人,姑娘到底是王爷的人,只关了姑娘禁足,让姑娘面壁思过。只要姑娘递一个认错的态度过去,王爷怎还会同姑娘计较,你说是不是?”
明意像才反应过来一般。
绝望的眼底生出一丝亮光。
虔婆子笑的更真心了些,端起碗,亲自舀了一勺清粥递到明意唇边,“姑娘用了这碗粥,婆子自会把姑娘的心意回禀王爷。”
明意感激的看她。
虔婆子守在一旁,一勺勺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