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阳光微暖,她的手脚仍旧冰凉,神经一直紧绷着。
这些年她管家能做到问心无愧。
可想起王爷在茗香苑里的语气、眼神,她的心忍不住一寸寸下沉。
就因为新侧妃的一句话,王爷便要看她的账册。
那今后呢?
或许也会因为侧妃想要,王爷就会让她交出管家权。
那时候她又要变回一个无用的房里人。
无名无分,不能生育……
而后慢慢老去——
明意想得心烦意乱。
在进书房前强行调整情绪,怕被王爷察觉出她的不甘,结果进了书房发现里面无人。
怀中的账册沉甸甸地坠手。
她放在书案一角,正要后退时,忽然眼前一阵漆黑涌来、头晕目眩。
整个人直直往后栽去。
等回过神来,自己却在萧邈的怀中。
是他稳稳扶住了自己。
怀抱结实而微热。
萧邈垂首看怀中的女人,视线落在她眼下疲倦的青色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话问出口后,他抬手摸了下她的面颊,指腹摸到妆粉顺滑感,他皱了下眉,指腹用力,擦去一块妆粉,露出底下毫无气色、蜡黄的肤色。
他想起,明意不爱用抹妆粉。
但更想不起来,她是从何时开始用这些东西的。
用来掩盖什么?
疲惫?
苍白?
还是红肿的眼?
明意在他的动作后慌了神,立刻从他怀里退出来,手背抬起微微挡着被擦去一块妆粉的脸颊,“奴婢仪容不雅,怕污了王爷的眼。”
女子的动作有些慌乱。
没了平日里气死沉沉的平静。
萧邈笑了声,声音透着股随意,“你不雅的样子本王看得还少么,这会儿倒知道请罪了。”他抬脚朝角落里的铜盆木架走去,打算净面洗手。
明意被那一句话臊得面红耳赤。
可王爷要洗漱,屋子里又只有她一人。
明意顶着一脸脂粉都压不住的红晕,跟着过去侍候。
萧邈瞥了眼耳垂发红的女子,发现她比去年冬日像是又瘦了些,到底是跟了他十几年的人,萧邈对她比其他人更多一份不同,“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不要什么大小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趁着这几日空闲,好好休息,或出门散散心去。”
明意屈膝谢恩。
萧邈才从校场回来,练了两套枪法,浑身是汗,洗手净面手,明意又跟着去屏风后伺候更衣。
明意在里面收拾衣裳。
萧邈先一步出来。
看见了放在书桌一角的账本。
他随手抽出一本。
明意见状,忙将手中的衣物放在一旁,上前几步回道:“这些都是前后两边厨房两个月的账本,恰逢过年、雪灾后施粥,支出账目大一些。”
萧邈嗯了声,翻了几页。
“你管这些,本王向来放心。”
明意分了一瞬的心。
既然相信奴婢,又为何要当着侧妃的面那么说?
她垂眸,眼下舌根下渗出的苦涩。
继续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王爷在两年前新组了一支商队,由梁叔家的老大梁儒领着,前后花了两年时间打通了秦州到南边的路子。前些日子刚回秦州,带回来了第一批南货,今日席面上的海货就是梁儒派人送来的,因数量不多,奴婢擅作主张就没有记入账本,怕上了帐一进一出反而添了损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