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落后半步,目光阴冷地瞥了卫忠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那日在慕容辉面前被打的耻辱,他至今记忆犹新。
卫忠视若无睹,但心中冷笑。当初那几记老拳的仇怨,这位从事中郎看来是记到现在了。
风声呼啸,三千将士列阵以待。有的持弓,有的执枪,有的持刀盾,阵容看起来颇为壮观。阳光下,刀枪剑戟闪烁着寒光,旌旗猎猎作响。
但卫忠知道,这不过是表象。这些人大多才训练了五个月,一旦行进就会乱作一团。最初训练时,连左右都分不清。一个月后,走不了多远就会大乱。三个月后,能走五十步。现在五个月过去,总算能保持五十步不乱了。
“咚咚咚!”
鼓声响起,震荡着每个人的心脏。魏纶部两千人在左,陈直部一千人在右,相距两百步。双方手持无头长枪,随着鼓点缓缓前进。
校场上的尘土被踩得飞扬,将士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鼓声渐渐加快,两军小跑相向。上军喧哗不止,下军却是整齐划一地呐喊。
“咚咚咚!”
鼓声再变,两军加速冲锋。上军中的南海兵冲在前面,金陵市人却慢了半拍,阵型顿时散乱。下军将士狰狞怒吼,长矛平举。
“杀!”
一声怒吼,下军如洪流般冲击而来。上军阵型瞬间凹陷,继而崩溃。金陵市人率先溃逃,南海兵也跟着四散奔逃。两千人的军阵,就这样不堪一击。
慕容翔脸色铁青,眉头紧皱。魏纶羞愧难当,额头冷汗直流。陈直神色复杂,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韦昂却是面带得色,嘴角微微上扬。
“下军将士,人赏绢两匹。”慕容翔沉声道。
“谢大王恩赐。”陈直抱拳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慕容翔转向魏纶,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这样的军队,能打仗吗?”
魏纶低头不语,额头的冷汗不断滑落。
“回大王,守城或许”韦昂话未说完,就被慕容翔打断。
“野战呢?”慕容翔冷笑,“恐怕还没开打就先溃了。”
“扑通!”
魏纶跪地请罪:“仆无能,请太尉责罚。”
众幕僚纷纷上前求情,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宗辉上前道:“大王,王国兵成军日短,需要时间训练。不如留守金陵,保护太子、皇后还有朝廷将士的家人。”
慕容翔怒气稍平,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确实,金陵是他的根基,不容有失。若是妻儿落入刘刚之手
他看向韦昂:“子恢,孤任你为督金陵守事,给朕守住退路。”
“末将领命。”韦昂抱拳应道。
慕容翔压低声音:“能守则守,不能守就带着王妃、世子撤回南海。若实在危急,保住世子便可。”
“诺。”
“再有半月,朕要开始行动了。”慕容翔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已经忍够了,是时候扬眉吐气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憋屈与不甘,都将在这一战中得到发泄。
校场上的操演仍在继续。魏纶部的溃兵已经重新集结,但士气明显低落。陈直部的将士则是士气高昂,不时传来阵阵欢呼声。
卫忠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他知道,这场操演不过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天空中飘过几朵白云,遮住了炙热的阳光。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慕容翔站在高台上,目光远眺。云岭巍峨,云雾缭绕。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这一次,他要一举扭转局势,让所有人都看看,他慕容翔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校场上的操演仍在继续,但已经没有人在意胜负。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即将到来的时机。半个月后,这片土地将会迎来怎样的变局?
没有人知道答案。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场足以改变命运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们,都将成为这场风暴中的一份子。
夕阳西下,校场上的操演终于结束。将士们列队而去,只留下一地的尘土。慕容翔带着幕府众人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这片校场。
在这里,他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不足。但无论如何,时不我待。该出手时就要出手,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宿命。
会操结束,大军浩浩荡荡返回金陵。
教导队三十骑护送着卫忠等人,缓缓行进在队伍末尾。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路边几只麻雀。夏日的阳光毒辣,照得人睁不开眼。
卫忠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西边的玉垣城。城墙在阳光下泛着灰白色的光芒,巍峨壮观。
玉垣城的布局颇为巧妙。南城嵌在金陵城内,中城和北城却凸出城外,形成一个不规则的防御体系。这样的设计让敌军在攻打金阳门时,必然会遭到玉垣城守军的侧翼打击。
行至金阳门时,一阵嘈杂声传来。门外驻扎着三四千江北军士,这些人已在此地驻守五个月之久。长期无法归家料理农田,让这些士兵心生怨气。他们常常借机勒索过往百姓,以此弥补所谓的损失。
“滚开!别挡道!”一个满脸横肉的士兵正推搡着一个老农。
“大爷行行好,这些菜是要送去城里卖的”老农颤颤巍巍地说道。
“少废话!不交钱就别想过去!”另一个士兵抓起地上的菜篮,作势要扔。
路边的百姓看不下去了,有人喊道:“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
“就是,你们这些兵痞!”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孙守信带着几名全副武装的教导队士兵策马上前。那些江北军士见状,立刻蔫了,连忙让开道路。
“废物。”卫忠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这支军队已经彻底废了,本就是临时征召的农夫,虽经历过半年征战,但五个月的城门驻守已让他们彻底松懈。
营中纪律荡然无存,士兵们见同袍与百姓争吵,不但不加制止,反而在一旁看热闹。有的甚至还在偷笑,仿佛这是什么有趣的戏码。
“这样的军队,也配叫军队?”卫忠心中暗道。难怪慕容辉要重建新军,这样的部队确实不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