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威武!”为首的将领拱手道,“今日一战,属下等人都看在眼里。将军单骑擒获张锋,当真是神勇无比!”
卫忠淡淡一笑,“诸位过奖了。”
营帐外传来阵阵喧哗声。军中将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方才的战事。那些话语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卫忠这一手,当真是霸气!那一招下去,张锋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
“听说连张锋的亲兵都被吓傻了,直接跪地投降。”
“可不是,那张锋也是该抓,抢了我家一批货,害得我们损失惨重。如今抓得好,抓得妙!”
卫忠听着这些议论,面色平静。名声这东西,虚无缥缈,却是实打实的本钱。他知道,今日之后,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必然更上一层楼。
营帐内外,不断有人来拜访。禁军将士们三三两两上前,想要结交。卫忠也不推辞,与他们寒暄几句。有人送来美酒,有人献上宝剑,更有人直接表态要投靠。
“卫将军,我帐下有三千精兵,都是百战老卒。若将军不嫌弃,愿意追随左右。”
“将军若有差遣,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卫忠一一应对,不卑不亢。这些人现在趋炎附势,日后未必可靠。但眼下也不好得罪,只能虚与委蛇。
倒是那些江北军将,神色复杂。他们聚集在远处,私下议论纷纷。
“这卫忠确实了得,但终究是南海人。咱们江北军中,也不是没有能人。”
“就是,他若当官,还不是重用青扬士人?到时候,咱们江北人怕是连汤都喝不上。”
“依我看,咱们江北人,还是要靠自己。这外来的,再厉害也不是自己人。”
卫忠听在耳中,也不在意。地域之见由来已久,强求不得。况且他也没打算讨好这些人。
正午时分,高台之上。阳光炙热,照得人睁不开眼。
慕容辉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方才的战事虽然胜了,但死伤不小。更重要的是,这场胜利让卫忠的声望大涨,这并非他所愿。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大局已定,这些小事不足挂齿。
“大王,何时回邺?”幕僚苏忠小心翼翼问道。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紧张。
“怕什么?”慕容辉冷笑,目光如刀,“慕容翔那人,没把握的事不会做。既然他敢让孤当这个皇帝,自然是有所准备。”
他沉吟片刻,开始安排朝中事务。每一个任命都经过深思熟虑,为的就是平衡各方势力。
“表奏陈逸为尚书左仆射。”
陈逸是名士领袖,此番任命,可安抚士族。
“刘寔为太尉。”
刘寔虽无实权,但名声在外,可以安抚民心。
“燕王颙为太宰、大都督、泰州牧。”
这是给宗室一个交代。
一连串任命,都是为了安抚各方势力。慕容辉心中暗笑,这些人争来争去,还不是为了一官半职?只要握住权力,他们就永远是自己的棋子。
“蓟城府第要扩建。”慕容辉又道,“地方不够就拆民宅。”
“大王,这”苏忠欲言又止。
“有什么好犹豫的?”慕容辉不耐烦道,“孤是皇太弟,这点面子都没有?”
“诺。”苏忠低头应道。
“选秀女的事也要抓紧。”慕容辉继续道,“至少五千人。要容貌出众,家世清白的。”
“诺。”这次是韩九应道。他心中暗叹,这是要重演历史上那些荒淫之主的老路子了。
“加征赋税。”慕容辉淡淡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孤为皇太弟,江北士民定然欢欣鼓舞,多收些钱,不算什么。”
苏忠和韩九对视一眼,默不作声。他们都知道,这些政令一出,必然会引起民怨。但在权力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对了。”慕容辉忽然笑道,“你们有什么亲朋故旧,都报上来。如今这世道,只能靠亲信之人。”
两位幕僚大喜过望。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安插更多党羽,在朝堂上争得一席之地。权力的甜头,让他们暂时忘记了方才的担忧。
“多谢大王!”两人连连叩首。
慕容辉看着他们谄媚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屑。这些人,不过是他通往大位的垫脚石罢了。待到功成之日,这些人的命运,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夕阳西下,血色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蓟城的街道上,已经有人在传播今日的战况。酒楼茶肆中,说书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卫忠如何力斩韩飞。
然而,没人知道这场胜利背后的代价。也没人在意那些死去将士的家人,此刻正在为亲人的死讯而痛哭。
权力的游戏永远在继续,而普通人,不过是这场游戏中的棋子罢了。
慕容翔坐在案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听完卫忠与慕容辉冲突的经过。窗外阳光正好,照在他略显疲惫的面容上。
“当时慕容辉是什么表情?”他忽然抬头,目光如炬。
“黑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
“黑着脸走了?”慕容翔眼中精光一闪,忽然大笑起来,“好!好!这才是真正的猛将!”
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茶盏随之跳动,茶水溅出几滴。站在一旁的侍从连忙上前擦拭。
“大王,”韦昂向前一步,欲言又止。
“说。”
“卫忠此举,恐怕会激怒慕容辉。”韦昂斟酌着用词,“不如效仿慕容震之事,找个机会”
“放屁!”慕容翔厉声打断,“这等虎将,还是西州国人,岂能轻易放弃?你们懂什么!”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树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