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百川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谈成了。他赶紧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去签契约,交定金?”
“嗯。”赵远点头,“尽快办妥,我们今天就要搬进去。”
陈百川心中暗喜,这单生意来得太容易了。他殷勤地带着赵远和顾玉兰去办手续,一路上嘴都没停过。
当天下午,赵远就带着人搬进了陈家旧宅。宅子虽然空置了一段时间,但保养得不错,稍加收拾就能住人。
“公子,这宅子太大了。”顾玉兰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咱们人手不够,怕是照看不过来。”
赵远笑道:“不急,慢慢来就是。对了,你去打听打听,城里有没有卖盐的商铺要转让的。”
顾玉兰一愣:“公子是想”
“先把店铺准备好。”赵远道,“等拿到盐引,就可以直接开张了。”
顾玉兰点点头,转身去安排。看着她的背影,赵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柳主不让他买盐引?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求谁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南的街道上依旧热闹,不时有马车从陈家旧宅门前经过。赵远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若有所思。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顾玉兰快步走进房间:“公子,打听到了。城西有个盐商铺要转让,位置很好,就在城门附近。”
“多少银子?”
“八百两。”顾玉兰道,“虽然贵了些,但确实是个好铺面。”
赵远点点头:“明天去看看。”
“公子真的不去柳主拜访吗?”顾玉兰有些担心,“他们在五湖府根基深厚,得罪了他们”
“不急。”赵远笑道,“等我们准备好了,自然会去拜访。现在,让我们先把根基打好。”
顾玉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相信赵远自有打算,既然选择了追随他,就要相信他的判断。
赵远靠在椅子上,看着顾玉兰和牙人讨价还价。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她白皙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位顾家大小姐的表现,让他颇感意外。往日里那个出手阔绰的女子,此刻却在为几贯钱斤斤计较。
“小姐,这林家庄可是郡望之家的产业。”陈百川搓着手,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地段好,装修精致,一个月五十贯已经很便宜了。要知道,这可是整个五湖府最好的宅院之一。”
“郡望?”顾玉兰轻哼一声,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五湖府沦为边陲之地后,那些所谓的郡望早就搬去州城了。空置的大宅比比皆是,你觉得五十贯合理?”
赵远暗暗点头,这女子说话滴水不漏,显然对五湖府的情况了如指掌。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心。
陈百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偷偷瞥了眼顾玉兰,见她神色淡然,只得改口道:“这四十五贯,这是最低价了。”
“不必了。”顾玉兰站起身,裙摆轻轻晃动,“公子,我们换一家牙行。这里的价格明显不合理。”
赵远跟着站起身,心中暗笑。这位顾小姐,杀价的手段倒是娴熟。他注意到她转身时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胸有成竹。
“且慢!”陈百川连忙追上来,脚步匆忙差点绊倒,“四十贯如何?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顾玉兰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还要交屋税。按规矩房东租客对半,每月又要多出五贯。这笔账,你不会不清楚吧?”
赵八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讨价还价,最终敲定了三十五贯的月租。陈百川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显然没想到会被压到这个价格。
来到林家庄,赵远仔细打量着这处宅邸。三进三出的格局,颇有气势。朱漆大门虽然有些斑驳,但依然能看出昔日的辉煌。只是秋风萧瑟,落叶遍地,显得有些凄凉。
庭院里的老槐树已经枯死,枝干上爬满了藤蔓。一只乌鸦停在枯枝上,发出几声不祥的叫声。
“这八根柱子都裂了,修缮费用至少十二贯。”顾玉兰仔细检查着房屋,开始新一轮的杀价,“屋顶的瓦片也松动了,遇到大雨肯定会漏水。”
赵远忍俊不禁,这位顾小姐,连房子的破损都能算得这么清楚。他看着她认真检查的模样,不禁有些出神。
“后院的围墙也有倾斜的迹象,”顾玉兰继续道,“这些都是安全隐患。若是出了事,谁负责?”
陈百川额头的汗珠更密了:“这些小问题都好解决,我们可以适当降低租金”
最终,在顾玉兰的连番压价下,月租降到了三十贯。陈百川如释重负,连忙让人准备租约。
回程的马车上,赵远终于忍不住问道:“在县城和天门峡时,你出手都是千贯起步,今天怎么”
“该省的要省,不该省的不能省。”顾玉兰正色道,目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街景,“买公子的月露膏是正经生意,救护卫性命更是分内之事。但这租房子,总不能让牙人占太大便宜。”
赵远点点头,这番话倒也在理。他注意到顾玉兰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心事。
马车内一时陷入沉默。秋日的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淡淡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