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辆普通的马车正缓缓行驶在官道上。
勇虎驾车,陈粮三兄弟骑马护卫左右。春日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赵远掀开车帘,看着陈粮问道:“陈粮,听说你们昨日没去县衙,是有什么事吗?”
马蹄声踏在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土。远处,一队商队正向他们迎面而来。
陈勇和陈猛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地上,在他们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
“没什么大事。”陈粮红着脸支吾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就是娘身子不太好,去请大夫看病了。”
赵远闻言眉头一皱。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一场小病都可能要人命。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关切地问道:“大夫怎么说?病情如何?”
“不、不严重。”陈粮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眼神闪烁着不敢与赵远对视,“大夫说吃点药就能痊愈。”
赵远站起身来,踱步到窗边。院子里的老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树影。他转过身,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老人家的身子骨要紧。每天得给她补充营养,鸡蛋鱼肉猪肉一样都不能少。要碰上谁家的牲口生崽,去挤点新鲜的奶,煮熟了给老人家喝。这些都对身体有好处。”
三兄弟听得眼眶发红,喉头微微发紧。虽说现在工钱不少,但他们从小过惯了苦日子,日子过得紧巴巴。就连护卫团分到的鱼,也都留给孩子们吃,大人们能喝点汤就不错了。
“是,少爷。”三兄弟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赵远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语气不由得更加柔和:“以后有事直说,大家都担心你们。”
“嗯。”三兄弟更觉得昨天的付出值得了。灭了五狼窝后,震岳叔派他们来为恩公赶马车,这可是一种荣耀。在小赵村,能为恩公赶车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的。
赶车的勇虎搓了搓手,忍不住问道:“赵哥,那天,咱们威风得很,你怎么不去县城逛逛?现在事都完了,反倒来了。”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前天的胜利还沉浸在兴奋中。
“去舅舅家。”赵远微微一笑,“上次我们做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驾!”勇虎兴奋地一挥马鞭。马蹄声哒哒作响,扬起一路尘土。上次陪赵远玩了三天泥巴,还背负了去勾栏的骂名,他现在特别想知道到底做出了什么东西。
马车在石板路上颠簸前行,不多时便到了县城韩家铁器坊。铺子门前挂着的铁匠招牌被风吹得吱呀作响,舅舅韩壮铁和表妹韩清莲已经在门口等候。
“远儿,听说你们真的灭了五狼窝,还抓住了黑心狼?”舅舅一脸难以置信。这两天,整个县城都在传这件事,街头巷尾说书人添油加醋,把故事讲得神乎其神。
韩清莲站在一旁,扎着的两条大辫子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阿爹,怎么可能是表哥。他又不会武功,哪能打山贼。”
赵远只是轻笑不语,目光落在院子里堆放的各色工具上。
韩清莲瞥了眼马车,撇嘴道:“表哥,你又在败家了。一辆马车根本不够用,还额外弄了三匹慢马。养四匹马,一个月少说也得花两贯银子。”她说话时眉头微蹙,一副心疼钱财的模样。
“清莲,这些马可不是赵哥置办的。”勇虎连忙解释,生怕赵远被误会,“是从五狼窝缴获的。而且,虽然赵哥不会打架,但我们能打败五狼窝,全靠他在后面指挥。”
韩清莲愣在原地,俏脸微红地看着赵远。阳光下,她清晰地看到表哥眼中闪过的笑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自信光芒。在她印象中,只有戏文里的大将军才有这样的本事。没想到一向败家的表哥,居然也能指挥村民打败山贼。
“居然是远儿在指挥!”舅舅兴奋地说,胡子都翘了起来,“清莲,快去买菜买酒,阿爹要给你表哥庆祝。”
“阿爹,有话直说,想喝酒冲我说。”韩清莲白了一眼,“表哥又不喝酒。”说着拉着赵远往屋里走,“你打了胜仗是该庆贺,不过我有话要说你。”
赵远一头雾水地跟着进去,不知道这丫头又打什么主意。院子里,几只麻雀在地上蹦跳觅食,看到人来,扑棱棱地飞走了。
韩清莲指着院子里的三个坛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埋怨:“按你说的方法,我和阿爹四处打听烧瓷的能人,捏出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胚体,生火烧了三口大窑。光是这个就花了五十贯钱,好歹给我烧出几个像样的坛子。加上之前的,一共花了一百贯钱了。”
“这么多!”勇虎心疼得想哭。他辛苦了三天,还背负了那样的骂名,就弄出这三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坛子。阳光下,坛子表面泛着青灰色的光泽,看起来实在平平无奇。
“有三个已经很不错了。”赵远抱起石墨粘土坩埚,轻轻敲击听声,心中欢喜。本以为能出一个就算成功,没想到竟然烧出三个好的。这不是配料的问题,而是这个时代的火候难以控制。能出三个,已经超出预期了。
“就这破坛子,花了一百贯你还说值。”韩清莲叉着腰,气得俏脸通红,“真是个败家子。”她说话时鼻子都皱了起来,显得格外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