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很久了吧？”钱婷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胡月萍转身，看见钱婷婷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香味隔着包装都能闻到。她眼睛发亮，像只看见鱼的猫：“这是什么？好香啊！”

钱婷婷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根金黄酥脆的烤肠。热气腾腾，油光闪闪，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别问是哪来的，只管趁热吃。”钱婷婷递给她一根。

胡月萍接过烤肠，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里的肉汁瞬间在口腔中迸发，香浓可口。她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天呐！这也太好吃了吧！”

“好吃就多吃点。”钱婷婷又递给她一根。

胡月萍却没有立刻接过去，而是有些犹豫地问：“能给我带回去一根吗？想让我爸妈也尝尝。”

钱婷婷看着胡月萍期待的眼神，心里一软，把剩下的烤肠都给了她：“都拿去吧，不过记得回家热一下再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这这太贵重了。”胡月萍不好意思地推辞。

“跟我还客气什么，快拿着。”钱婷婷把油纸包塞进她手里。

胡月萍感动得眼眶发红，这辈子还没人对她这么好过。她小心翼翼地把油纸包揣进衣兜，生怕弄坏了。

两人分开后，胡月萍哼着小曲回到文秘科，手指上还留着肉香。推开综合处的门，就看见陈秘书趴在桌上生闷气。

陈秘书闻到香味立刻抬起头，鼻子动了动：“月萍，你吃什么了？这么香！”

胡月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虚地擦了擦嘴：“没没吃什么。”

“还说没有！我都闻到肉味儿了！”陈秘书声音大了起来

胡月萍顿时不乐意了，语气也变得生硬：“陈秘书，我吃我的肉，你管得着么？”

陈珍的声音在综合处里回荡，像是要把屋顶掀翻。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一张报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能吃到肉，我就只能看着？”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嫉妒和愤怒。

好在此时综合处里只有钱婷婷和胡月萍两人，不然这场面怕是要尴尬得让人抠脚趾。综合处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连窗外飘进来的槐花香都变得不那么清新了。

钱婷婷和胡月萍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沉默。

陈珍见没人应声，更加来气。她的脸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柿子，最后气呼呼地摔门而去。门框被撞得发出一声闷响，震得墙上的宣传标语微微颤动。

“嘿嘿，”胡月萍等陈珍走远，这才凑到钱婷婷耳边，压低声音说，“让她嫉妒去吧，反正咱们吃的烤肠比肉还香！你闻闻，这味儿现在还在嘴里呢！”

钱婷婷看着胡月萍一脸陶醉的样子，忍俊不禁：“是挺香的，不过胡小姐，你嘴角还沾着油呢。”她从抽屉里拿出手帕递了过去。

“哎呀，我本来还想多留会儿呢，都怪陈秘书！”胡月萍接过手帕，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这烤肠啊，咱们盐市可没有。听说是省城新开的食品厂生产的，一根要五分钱呢！”

钱婷婷看着胡月萍馋嘴的模样，心里暗叹。这年头，能吃上一口肉都是稀罕事，难怪大家都想炫耀一番。供销社总务处科的伙食确实比其他部门好些，这也是让不少人眼红的原因。

综合处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钱婷婷正埋头写着周马业升任幼儿园副园长的喜报，笔下的字迹工整有力。

突然，综合处的门被轻轻推开。

“小钱啊，你有电话。”周副主任的声音传来。

这一幕让综合处其他人眼红不已。主任亲自来通知接电话，这待遇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有人偷偷打量着钱婷婷，眼神里带着羡慕和嫉妒。

钱婷婷放下钢笔，仔细擦了擦笔尖上的墨水：“好嘞，这就来！”

一路上，周副主任喜笑颜开，嘴里不停地道谢。他那圆润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周主任，您就别夸我了，”钱婷婷打趣道，“再夸下去，我这腰板都要挺不直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哈哈，这不是我弟弟整天在我耳边念叨你嘛！”周副主任摸着鼻子笑道，“要不是你帮忙，他这个副所长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钱婷婷趁机提醒：“只要周所长记得答应我的事就成。”她的语气轻松，但眼神却很认真。

“这你放心，”周副主任拍着胸脯保证，“幼儿园正缺钱萍娟这样的年轻人才呢！再说了，能得到田副经理推荐的人，那肯定没问题！”

钱婷婷点点头，心里为师傅钱萍娟松了口气。虽然现在有田副经理照应，但早点把幼儿园的事定下来总是好的。这些年，幼儿园的名额可不好拿，能有个保证总比没有强。

来到综合处，钱婷婷拿起电话，刚拨过去就接通了。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嗓音。

“喂——”

“钱婷婷同志！”对方激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问候，“是我啊，上次省城职工技能比赛认识的小李！”

原来是锦市供销社的售货员。她兴奋地说着收到衣服的事，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电话线在她的手指间缠绕，像是要把所有的喜悦都传递过来。

“衣服太合身了！同事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盐市第三纺织厂的新款，我还得拿包裹单给她们看呢！那料子，那做工，简直比省城的成衣店还要好！”

“你什么时候来锦市玩啊？我请你吃糖醋羊排，还有咱们这儿的活珠子，保证让你尝个够！对了，上次你说想要的丝绸围巾，我已经帮你留着了”

钱婷婷被她的热情感染，连连答应有机会一定去玩。挂了电话，她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就像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

然而这份好心情在回家属院的路上就被打破了。

魏老头和王大福的事终于有了结果，但传出来的说法却让钱婷婷直摇头。家属院的大妈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