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珍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突然插话道：“小钱，要不算我一个？我手头的活刚忙完。”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眼神闪烁不定。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要知道前阵子陈珍还跟钱婷婷闹得很不愉快。那次因为一份文件的排版问题，陈珍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钱婷婷不懂规矩，闹得很难看。

钱婷婷心里本想找经验丰富的韩秘书，但既然陈珍主动请缨，她也不好驳了面子。况且这或许是个化解过往矛盾的机会。

“行啊。”她爽快地答应了，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陈珍没想到钱婷婷这么好说话，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钱婷婷开始分配工作。

“陈秘书，麻烦你把会议室的桌椅摆一下。”钱婷婷头也不抬地说道，手上继续写着什么。

“陈秘书，这些铭牌得麻烦你手写一下。”她递过来一沓卡片，上面还带着油墨的味道。

“陈秘书，工作餐的事得跑一趟会计科”

眼看着钱婷婷和胡月萍坐在综合处写方案，自己却忙得像个陀螺，陈珍终于忍不住了。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涨得通红。

“凭什么你们写写画画就完事，就我一个人跑前跑后？”她气呼呼地把抹布往桌上一摔，发出“啪”的一声响。

综合处里的其他同事纷纷抬起头，又迅速低下去，假装在忙自己的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尴尬。

钱婷婷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陈珍：“要不这样，你来写活动策划和评分细则，我去跑腿？”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我”陈珍张了张嘴，脸上的怒气渐渐消退，最后悻悻地捡起抹布走了。她当然明白，自己根本写不出那些东西。

胡月萍看着陈珍的背影，小声嘀咕：“这人真是”她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别管她，咱们赶紧把方案定下来。”钱婷婷打断道，“明天就要竞聘了，今天必须搞定。”她的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屏幕上的文字不断增加。

与此同时，城南供销社。

阴沉的天空下，吴主任拿着报名表，脸色比天色还要难看。他的眉头紧锁，嘴角下撇，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悦的气息。

“主任这是要去哪啊？”刘玉珍眼尖地发现了他的动向，放下手中的瓜子凑了过来。

“关你什么事！”吴主任没好气地呛了一句，目光扫过她桌上的瓜子皮，“把你那一桌子瓜子皮收拾干净，再被扣分别找我说情！”

刘玉珍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不依不饶：“姐夫，我姐说了，你别再”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闭嘴！”吴主任厉声打断，综合处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再让我听见这些没边际的话，你就别在城南供销社待了！”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咔咔”的响声。身后的综合处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来到市总供文秘科，看到钱婷婷那张年轻的面孔，吴主任心里一阵烦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办公桌上，映衬得她的笑容愈发明媚。

这个曾经被他们看不起的临时工，如今已经是综合处主任的得力助手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吴主任站在文秘科门口，手里捏着报名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在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抬手擦拭额头，眼神闪烁不定。

综合处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他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那个小钱，不是，钱秘书”他的声音有些发虚，尾音微微发颤。

钱婷婷正在整理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映在她清秀的脸上。看清来人后，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这不是当初把她赶出城南供销社的吴主任吗？

“吴主任，请坐。”她语气平和，仿佛对方只是个普通来访者。右手轻轻放下钢笔，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

吴主任搓了搓手，不自在地在椅子上坐下。他把报名表往前推了推：“这是我的竞选申请。”

钱婷婷接过表格，目光在上面扫过。工作履历写得漂亮，什么“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字里行间都透着自我表扬。她嘴角微微上扬，这些漂亮话背后的真相，她再清楚不过。

“钱秘书，你还记得当初在城南供销社的时候吗？”吴主任往前凑了凑，语气亲昵，“我就说你不是池中之物，这不，现在都当上秘书了。”

综合处里安静了一瞬，钱婷婷抬眼看他：“吴主任记性真好。”

“是啊是啊，”吴主任连连点头，脸上堆满笑容，“当初我可是第一个发现你有潜力的”

“那您应该也记得，”钱婷婷打断他的话，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

吴主任的笑容僵在脸上，额头的汗珠又冒了出来。

“公是公，私是私。这句话，我一直记得很清楚。”钱婷婷把竞选告知书推到他面前，“所以现在，我也只能按规矩办事。明天上午九点竞选，提早30分钟抵达现场。”

吴主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拿起告知书，灰溜溜地走了。

“哎呀，婷婷，你也太厉害了！”胡月萍从隔壁办公桌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刚才那气场，绝了！我看吴主任都快吓傻了。”

钱婷婷笑笑：“没什么，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低头继续整理文件，试图掩饰眼底闪过的一丝复杂。

“到底什么情况啊？你以前真在城南供销社待过？”胡月萍八卦劲上来了，整个人趴在钱婷婷的办公桌上。

钱婷婷点头：“去年在那儿当过临时工。”

“然后呢然后呢？”胡月萍追问道，“肯定有故事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钱婷婷耸耸肩，“有些事，知道的人自然知道。”

正说着，综合处门又被敲响。陶副主任站在门口，身形挺拔，目光炯炯有神：“小钱，来一下。”

胡月萍立刻坐直身子，冲钱婷婷挤眉弄眼：“肯定是夜校的事！”

钱婷婷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跟着陶副主任走出综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