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喝令,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几分阴森可怖的意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但表面上仍保持着威严的姿态。
“鬼柳生!”她目光如电,直视着眼前的厉鬼,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罪?”
厉鬼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模糊,像是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的一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让人不由得想起百年古墓中的阴寒。
与此同时,方家宅邸内一片混乱。走廊上脚步声杂乱,人声嘈杂,充满了焦虑和不安的气氛。
卓理事带着孟言书等探员匆匆赶到,他们的制服上还带着外面的水汽,显然是连雨都顾不上打伞就赶来了。迎面撞上了焦急万分的司教授,老教授的眼睛布满血丝,面容憔悴得不成样子。
“老卓!”司教授一把抓住卓理事的手,苍老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我儿子我儿子他”声音哽咽,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卓理事的目光在地上的焦尸和沙发上的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硫磺味,让人作呕。
宓溪和司庄昊双双昏迷,宓溪的手紧紧抓着司庄昊。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即使在昏迷中也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我们试过了,怎么都掰不开。”老教授慌得直冒冷汗,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他们已经这样两个小时了”
探员们手持检测仪器在玄鹤道长的焦尸旁忙碌着。仪器的蓝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发出规律的嗡鸣声。
“滴滴滴——”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紧张的气氛。
“卓理事!”一名探员脸色大变,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这厉鬼至少是d+级,说不定能晋升到c等级!”
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探员们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卓理事的眉头紧锁,他原本以为只是一起普通的梦魇事件,没想到对手如此棘手。“言书,立刻联系宁徒!”
孟言书的表情变得更加为难,“可是宁徒正在处理"诡剑皮"事件”
“这件事可能比"诡剑皮"更严重。”卓理事沉声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必须请宁徒回来。”
然而不久后传来的消息更加糟糕——他们与宁徒失去了联系。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立即向周边城市求援!”卓理事当机立断,“通知特别行动组待命!”
此刻的宓溪,正在与那只六百年的厉鬼对峙。
鬼柳生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他那半透明的身形似乎更加模糊了,像是要融入周围的黑暗中。
虽然动作很小,但宓溪还是捕捉到了。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猜测果然没错。这个名字就是他的软肋,是打开局面的关键。
鬼柳生沉默片刻,忽然起身,向宓溪深深一拜:“原来是阴渊判官驾到,是在下失礼了。”
宓溪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抬手虚扶:“免礼。”她冷声道,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掠夺婴儿魂魄,你可知这是大罪?”
鬼柳生眼珠一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大人消消气,小人知错。若大人能网开一面,定当重金相谢。”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他拍了拍手,几个面容呆滞的陪葬人俑抬着一口大箱子走了出来。它们的动作机械,眼神空洞,像是被操控的木偶。
箱子打开的瞬间,银光四射。满满一箱子的银锭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像是一池月光凝结成的实体。
“本使者见多识广,这点小钱,也想打发我?”宓溪板着脸,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话一出口,她就在心里暗叫不好。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在要价?
果然,鬼柳生眼睛一亮,立刻招手唤来几个面色僵硬的仆人。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步伐沉重,抬着一口雕花大箱子走了进来。箱子打开的瞬间,金光四溢,里面堆满了金灿灿的金锭。
宓溪心里直叫苦,她真不是这个意思。可鬼柳生显然会错了意,见她不说话,又让人抬来一箱珍奇古玩。玉器、瓷器、古画,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下可好,她更不好开口了。六百年的老怪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的招数会造成持续性伤害,宓溪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先把司庄昊救出来才是正事。
宓溪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
“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本使者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
鬼柳生立刻凑上前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大人但说无妨。”
“第一,把那个孩子还给我。”宓溪紧张地看着鬼柳生的表情变化,生怕他不答应。她的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威严。
好在鬼柳生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他挥了挥手,一个仆人就匆匆离开了。片刻之后,司庄昊被带了出来。
小家伙看起来被吓坏了,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道一般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他的衣服有些凌乱,但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宓溪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第二,”宓溪继续说道,“从此以后不准你吞噬稚子元神。阴渊判官众多,要是被别人抓到,我可帮不了你。”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到时候,我们就是陌生人。”
鬼柳生眯起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似乎在思考这番话的可信度,又像是在权衡利弊。
“大人尽管放心,我明白。”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宓溪这才点点头:“把东西送到我来时的地方。”说完,她牵起司庄昊的手就走,脚步不紧不慢,生怕露出马脚。
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几个转角,终于来到了幽府大门。一路上,鬼柳生恭敬地跟在后面,不时发出谄媚的笑声。直到走出幽府大门,她才拉着司庄昊飞快地跑起来。
身后传来鬼柳生恭敬的送别声,听得她后背发凉。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
幽府内,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开口问道:“阴大人,您怎么确定她是真的阴渊判官?”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
鬼柳生负手而立,目光深邃。烛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知道我的真名。”
“我生前抹去了所有关于我的记载,死后也不立碑不刻文,世上再无人记得我是谁。”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
“能叫出我真名的,必是看过生死簿的阴渊中人。”鬼柳生转过身,“若是杀了她,阴渊追查下来,我也活不成。”
鬼柳生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如同寒冰划过玻璃,令人不寒而栗:“但是其他人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他的身躯在月光下扭曲变形,漆黑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凝聚,瞬间追上那些面目模糊的灵怪。黑雾翻涌间,灵怪们发出凄厉的惨叫,一个接一个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这诡异的宴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