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年纪大了,这些活就别干了。”刘父一边包扎一边叹气,“让大哥二哥他们来就是。”
他眯着眼笑道:“我这不是看老大去掰甜黍了嘛,柴堆在那儿碍眼,想着帮忙劈了。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整天坐着晒太阳。”
刘秋莲看着父亲熟练地包扎,想起小时候自己磕磕碰碰,也是这样用止血草敷伤。那时候她最不老实,爬树掏鸟窝,没少摔得鼻青脸肿。每次受伤,老爹都会摘来止血草,一边给她敷药一边数落她。
这种草药在他们山里随处可见,紫色的小花开得漂亮,可不光是观赏用的。山里人受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每到夏天,满山遍野都是这种小花,像紫色的星星点缀在绿色的草地上。
正想着,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林守平和大哥从河边回来了。
“莲儿,看我们今天的收获,呀,大爷爷这是怎么了!”林守平提着水桶,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似的。他的衣服和裤腿都湿漉漉的,显然是在河里折腾了好一阵。
刘秋莲放下手里的活计,好奇地凑过去。桶里有麦穗鱼、铁背鱼、鲫鱼,还有一只大团鱼,鱼儿们在水里游来游去,溅起一串串水花。
“哟,还抓到团鱼了?”她惊喜地说,“这可是好东西。”
“是你家守平运气好,一下就撮到了,我没事。”刘大哥笑着说,“我在河里摸了半天,连条鲫鱼都没抓着。”
刘秋莲看着林守平得意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这个城里来的人,在山里生活得越发得心应手了。记得刚来时,他连柴火都劈不好,现在却能下河摸鱼了。
“大哥还教我开耕地机呢,”林守平放下水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刚买了大队的旧耕地机。”
“那敢情好,”刘秋莲笑道,“等你学会了,以后回老家种地也方便了。”她想起以前看到村中老人开耕地机的样子,总觉得威风。
厨房里已经飘出阵阵香味,刘母在里面忙活起来。团鱼用蒜瓣和海椒烧,鱼裹上面粉炸酥,还炖了老母鸡放了各色菌子。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勾人馋虫,连院子里的老黄狗都竖起耳朵,眼巴巴地望着厨房。
刘秋莲帮着收拾鱼,手法利索地刮鳞去内脏。鱼鳞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溅到围裙上。她闻着厨房飘出的香味,想起小时候和妹妹最爱吃的松菌花。那时候,她们总是跟着大人上山采蘑菇,一找到松菌花就高兴得跳起来。
老娘总是把这稀罕物晒干了留着,等她们回家分。现在连守平的那份也给留着,这份疼爱,让她鼻子一酸。想起当初守平第一次吃到晒干的松菌花时那惊喜的表情,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夜色渐深,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两个小的乖乖坐在方凳上吃饭,大人们说说笑笑。油亮的团鱼肉质鲜美,配上辣椒格外开胃。炸鱼酥脆可口,老母鸡炖得软烂,汤汁浓郁。
刘秋莲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满是幸福。灯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就是家的味道,永远温暖,永远让人安心。
饭后,院子里升起一轮圆月。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夏夜的风带着泥土的芬芳。刘秋莲和林守平坐在院子里乘凉,看着天上的星星。
大林和小林在院子里追逐玩耍,欢声笑语不断。刘大老坐在竹椅上,慈祥地看着孩子们,时不时摇着蒲扇。刘父刘母收拾完碗筷,也搬了凳子出来纳凉。
夜风轻轻吹过,带来远处的蝉鸣。刘秋莲靠在林守平肩上,听着家人的说笑声,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山里的夏夜总是这样美好,虽然简单,却充满了烟火气息。
刘秋莲和林守平回到娘家的第二天,阳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院子里飘来饭菜的香气,刘母早早就在灶房忙活开了。锅铲翻炒的声音伴着柴火噼啪作响,烟气袅袅升起。
刘秋莲起床后直接去了后院的芋头地。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但她毫不在意。林守平则跟着刘大哥去了大队交钱提耕地机。
看着刘大哥的背影,刘秋莲心里暖暖的。大哥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对妹妹们的关心从未少过。想起小时候,每次她和二狗闯祸,都是大哥默默替她们收拾烂摊子。
“莲儿,快来帮忙掰芋头杆。”刘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刘秋莲应了一声,蹲下身开始干活。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新。
“这片地去年种的芋头可好了,”刘母一边干活一边说,“你大哥说今年要扩大种植面积,多种些芋头。”
“妈,这次回来感觉家里变化挺大。”刘秋莲一边掰芋头杆一边说道,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新砖房。
“是啊,你大哥现在可能干了。”刘母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自从开了耕地机,一年能挣不少钱呢。去年光是帮人耕地就挣了好几百。”
刘秋莲想到林守平,心里泛起一丝甜蜜。这次回来,守平也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惹事不安分。
另一边,林守平跟着刘大哥来到大队会计室。屋里飘着淡淡的烟味,几个社员正在排队交公粮。
“这是买耕地机的钱。”刘大哥从怀里掏出一叠票子,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
会计是刘家的叔伯,接过钱后笑呵呵地递过仓库钥匙:“保管得好着呢,油漆都还新。昨天我还特意检查了一遍。”
来到仓库,林守平看着那台红色的耕地机,眼神里闪烁着期待。机身上的漆面光亮如新,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这可是他翻身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先学手摇启动。”刘大哥拿起手摇,开始耐心讲解,“要注意角度,太急容易反弹伤人。”
林守平认真听着,不时点头。他发现刘大哥讲得很细致,和平时的冷峻形象大不相同。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正一点一点地教他掌握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