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后，却也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知妤没有再问。

因为她知道——他会同意的。

他们两人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继续让她做他的妻子，那他才真的是疯了。

之后的几天，陆湛也没再来看过她。

病房中多了两个照顾知妤的人，一个是帮忙照顾她日常的护工，另一个则是帮她调理身体的月嫂。

知妤的身体恢复地很快，半个月后就已经能下床走路，一些日常的需求也能够满足。

温知行还是会给她发消息。

只是每次看见他发来的，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的话，知妤却不论如何都无法输入一个，自己很好的回答。

有时候，她也会做梦。

在她的梦里，有一个稚嫩委屈的声音会问她，为什么不要他？

知妤无法给出回答，她只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

但他大概是生气了，生气当时自己真的没想要留下他，甚至在做检查的时候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所以一直到知妤醒来，梦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也始终没能看清。

而等她抬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其实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呢？

那是她的孩子。

尽管是意外，尽管知妤知道自己没有生下他的资格，可他们依然曾经血脉相连过。

他在她的体内长出血肉，然后又被生生……剥夺。

“您还好么？”

护工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知妤这才知道是自己不小心吵醒了她。

知妤立即将自己的泪水擦掉了，一边说道，“我没事，吵醒你了吗？”

“没事，您要是心里难受的话……我陪您说说话吧？”

知妤摇摇头，“不用。”

她嘴上这样回答着，但护工也没有走开。

两人一起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后，知妤突然说道，“衡城今年会下雪么？”

“会吧。”护工说道，“每年都会下的。”

“嗯，你是在这里长大的么？”

“对，我老家在外地，但父母都在这边打工，我是十岁的时候才来的衡城。”护工笑了笑，“我老家在南方，第一次在衡城看见雪的时候可兴奋了。”

知妤笑了笑，“是么？”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有点说多了，护工很快又将笑容收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角，“抱歉，我……”

“没关系，我喜欢听你说话。”

知妤说道，“你的性格也很好，你父母……肯定很爱你。”

“嗯，他们对我是挺好的，小时候他们在外地打工没法带我一起，我是在我奶奶身边长大的，但我奶奶对我并不好。”

“有一次我妈妈偷偷回去看我，发现我正被奶奶打后，她就下定了决心，直接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山村。”

“我奶奶很生气，让我爸爸跟我妈妈离婚，我爸爸没有同意，就这么带着我……”

她越说越多了，知妤也没有打断，只坐在那里安静地听着。

最后，她轻声说道，“你父母还健在吧？”

“在啊，我们现在买了房子，正式在衡城安家了。”

知妤又笑了，“嗯，真好。”

有家……真好。